文/林宥鹤
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姻缘恐断肠
——前记
春林初盛,入眼芳菲,柳暗花明处一沽醴泉。泉畔有僧人挽袖饮水,不慎踩石滑落水中,冲至下游。
“大师,大师醒醒。”
僧人辗转醒来,睁眼见一女子,身着白衣,虽清秀缺面色苍白,唯发间簪野花两朵。环顾四周,位于江流中,身下竹筏有鲜花点缀,恍若脱离尘烟。
“贫僧法号三妙,敢问姑娘这是何处?”
“信阳江,大师一日前不慎落水,昏睡在我竹筏旁,便捞了大师上来。”
三妙注视着女子双眸,空且无神,手指泛白,心中估摸了七八分。
“姑娘三魂七魄只剩一魂一魄,不投胎转世心中可是有什么执念?”
女子嘴角含笑,伏身行叩拜:“不瞒大师,小女子唤清未,青城阳县人,因一日去山对岸寻人需乘舟,不慎溺水。尸首飘零,遇书生替我造这木筏,缀这野花。不投胎转世是因报恩,这世那书生会路过此地,故我在此等待。”
“我且替你算算那书生,你也好早日转世。”
“那小女子替大师去摘些野果,要些时候才能靠岸。”
一阵白烟,袅袅离去。三妙阖目打坐,前世种种随着云浪涌现。
荒林枯叶,布衣草鞋声渐近。
书生解下布袋,江边水流清澈,书生掬水而饮,忽闻女子呼喊声,闻声而寻。
“公子救救小女子。”那声音源头竟是一具女尸。书生大骇,踉跄跌倒在地,额头大汗淋漓。
“公子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小女子无半分害人之心。突遭意外,还望公子能将小女子安葬。”
书生大口喘气,佯装镇定:“只,只是安葬?”
“小女子想乘着竹筏随江流而去,公子造一竹排将我放上去即可,小女子感激不尽。”
“你,你且等着。”书生头也没回,跑的仓皇。
荒林下了一夜雨,女尸没等到书生。临近伴晚,林中透过余晖,书生才拖着缀有野花的竹筏而来。
“公子可是淋了一夜雨?”
书生笑笑,跪地抱起浑身湿透的女尸放于竹排上:“你不也是。”
“大恩大德,小女子唯有来生再报公子恩情。”
“虽被水泡的发胀泛白,不难看出从前面容。刚摘的野雏菊,你戴着甚好。”书生往女尸发中簪入野花,推远竹筏。
三妙心下一惊,这书生,是自己前世。
“大师,出家人不沾酒肉,我只寻了野果回来。”
“那些和尚,未曾尝过,怎知酒肉穿肠过的美妙。”
“那还俗娶亲呢?大师可曾想过。”
三妙手停在腰间酒壶。沉默半晌抬头撞见清未脸色愈发苍白。
“你在江中多年,不能上岸你不知晓?如今救我一命,恩已报,是该投胎去了。”
“原来大师你已知晓。”清未苦笑:“子时,我便归去投胎。”
“大师…南业寺北方五公里处一户人家。”
“靠岸了。”三妙上岸,一如当年书生离去未曾回头的样子,清未跪在竹排上叩了一响头。
十八年后,南业寺中。
“方丈,三妙法师当真不在?”女子扎着发髻,眉眼温婉。
“姑娘寻三妙有何事?”
“信女清未,听家父说,我娘生我时难产,多亏三妙法师做法保我们母子平安,赐名清未,小女子后日出嫁,特来还愿。”
女子离去不久,佛前站一僧人眉须添白,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