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和母亲来到列车门口的时候，原本守在门口的列车员，早已没了踪影。
这些列车员一停车，就习惯到处窜，找熟人聊天侃大山，要么就会在就近的小摊贩位置上东看看细瞅瞅，无所事事的样子，就等着那一阵清脆的铃声将他唤走。
母亲小心翼翼地下了楼梯。
我跟在后面，一只手抓住一旁的扶手，一蹦三跳地下了车。落地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久违的踏实。
这是一个很大的站台，另一边似乎看不到尽头。
外婆在不远处喊着我：“燕，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我随声音望过去，稀稀疏疏的人群中，外婆扬起手臂，正扯着嗓子大喊。
母亲也听到了。她拉着我，沿着一条黄色线朝外婆走去。
一旁的绿皮火车显得高大无比。车下传出滴滴答答的声音，还有放气的声音，有些部件竟然是湿的，有些铁轨也是湿的。
我感到十分奇怪，可又不想再去探讨什么。
远处传来另一辆列车的汽笛声。不一会，停在我们这趟列车旁边的那趟，就缓缓开动了。
外婆正在一个大的售卖车面前站着，和一个带着白帽子，身穿白围裙，带着白袖套的工作人员说着什么。她面前堆着好几袋零食。
见我走过来，外婆热情地朝我挥着手，然后拿起一个大袋的零食，对我舞动。
“栋，待会过去，不要买东西，站台上的东西贵。”母亲悄悄对我说。
我点点头。心里已经涌起那个约定好的暗号。
我和母亲从迎面而来的人群中穿过，来到售卖车旁边。
这是一台破旧的售卖车。整体的木头框架已经发黑。车下面的玻璃柜子，一头有两个支出来的圆木棍。四个小轮子隐藏在玻璃柜下方。四个角垫了四块方砖。
“栋，吃不吃果冻？”外婆拿着一个掌心那么大的喜之郎果冻，对我说。
我摇摇头说：“不吃。”
“吃不吃牛肉干？”外婆放下果冻，从零食中抽出一袋牛肉干。
“不吃。”我继续说。
“这孩子什么都不要？那你来看看，自己想吃什么，想吃就给外婆说，外婆给你买。”外婆指指玻璃柜子，又指指柜子上面。
“外婆，我什么都不吃，车上不都还有吗？”我说。
“你别听你妈的，出来想吃什么就说，不要憋着。”外婆咋呼着。
站在售卖车后面的女人咧着嘴，无声地笑着。她的两个粗糙的脸蛋红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