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邹立春的头还有点疼,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倦意,走进教室时,他一步一步挨近自己的座位,也正在靠近他的心上人,他就感到紧张,整个上午他都没有和苏冬青说话,他没有能力集中精力、心平气和地与她说话,相同的是陆泊宁也没有回头,他不想和她说话,他的心中也有些不自然,当苏冬青问他《黑眼睛》的稿子准备得怎样了,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清楚,苏冬青怪怪看着他,他忙转过身去了,苏冬青问到邹立春,他更是莫名地脸红说快了,也转过身去。
整个上午很沉闷,这种不够放松的气氛更加压迫了邹立春的心,他没一时不在为中午的约会而做准备,拒绝或者接受,如何开口说第一句话,他反复在大脑中修改,在整个过程中,他都作剧烈运动。
这样剧烈运动一直持续到他和她单独地相对而坐,便开始升级了,越过四节课,越过午饭。
她问他有什么事儿,还神秘兮兮的。
他支支吾吾地说想和她谈谈,谈什么,随便地谈谈。
苏冬青终于有点耐不住了,她的话没头没脑,让她感到别扭。
“你是个好女孩,我很喜欢你。”简单而真诚的表白,在苏冬青看来,整个中午的倦意和对外界的感觉都被这种表白给淹没了,她也沉下去,但很快浮上来,喘口气似的让意识清醒一下,她看到了他那木讷的样子,在秋日里像棵瘦弱的小树,他那英俊的脸庞,紧张满布。
沉默,两个人都沉默。
“也许我说得太唐突,但对我来说这份强烈的感情却也很久了,它一直在我的血液中,永不停息地运动,使我痛苦使我快乐,今天,我终于说出来。”他的样子因轻松而愉悦。“就像陆泊宁昨夜对我说的,爱,需要勇气,他鼓励我向你表白,总之,我不能再在暗处独自折磨自己了。”邹立春一吐为快。
苏冬青有点气愤,不为邹立春,而为陆泊宁,他怎么可以鼓励他这样做呢!难道他真的对自己没有感觉吗!这种对陆泊宁的气愤使他冷漠地回答了邹立春,“我不能接受,我不能。”她恨起那个人来,他又一次故意地伤害自己,轻描淡写,极尽朋友情义地割了自己一刀。
她第一次回答如此干脆,像木槌敲击一样干脆利落,给了邹立春一下,他迫不及待地问:“为什么?”他的嘴张着,等待她的回答。
苏冬青加重了语气,“我喜欢的是别人。”她下定决心,不管对邹立春是怎样冷酷,她不希望他再说下去,再问下去,她受够了,是另外一个人彻底坏了她的情绪,她变得冷酷起来。
她似乎忘记了站在她面前是一个心灵脆弱且满怀热情的人。
洪水涌进了他的灵魂的小屋,他不能自已地迷乱起来,“很好,你有心上人了,很好,他是谁?”在一阵沉默之后,他突然大声地问,但他又后悔起来,多么愚蠢而无聊地问。
邹立春转身神情沮丧,注视着公路的另一端,他漠不关心答案,苏冬青并没有回答,她无法回答,她说句话时,完全是心中都有的一个信息,现在突然地蹦出来,根本没有经过大脑的审核,她感到中午的太阳让人感到神情恍惚。
沉默,又是沉默。
“我们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下。”他的确感到了疲乏,剧烈运动后的疲乏。
苏冬青还是没有说话,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名字,陆泊宁,她正在心中将这个名字痛恨、责骂和埋怨。
邹立春步履沉重地上楼,苏冬青看着他的背影,这背影让她感到一丝愧疚——也许她没有控制好情绪,或者说她昨夜开始就没有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