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一次连看两场电影。放在明面儿说,不稀奇,干过的人太多了。可是别人比不着我啊,如果对我来说是第一次,今天就不一样。
姜思达最火的时候我很烦过,好好的宝贝被人挖了。可我不是第一季就喜欢他。高中跟人说黄渤帅,全损我口味重,这两年他高情商被反复炒作,以前的同学说,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觉得他帅了。我觉得他不明白,但这好像不妨碍任何事的发展。
《中国有嘻哈》第一期播出当晚开始看的,半夜激动地在知乎上答题。每期必看三遍✚。要说跟风,也就那些之前就追嘻哈的人有立场说,其余的跟着风说跟风,奴性太重。
所以很多事就不能这么比,无论你多提前,总有人比你先。
作为假期第一部买票的电影,《绣春刀》带着几多久别重逢的仪式感。推翻宦官黑暗统治的剧情小学看到大学,所以谢谢它还能触动我,在接近尾声的时候。当年沈炼把刀对向意图杀害陆文昭的人,尾声沈炼把刀对向陆文昭。
“你是我朋友。”
又如何?
人人逃不过这个修罗场。要想不这么死了,就得换个活法。
想到之前《圆桌派》讲反派演员怎么演“坏”人。“坏”是打了引号的,逐渐增长的年岁里逐渐看清:没有完全的好人,也没有完全的坏人。所以现在影视剧里的反派大都开始人性向中靠拢,极端角色淡出舞台。
但我还是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在裴纶一角上。刚出场时,裴纶自带笑面虎的狡诈残暴,寺里端斋饭的小僧太怕他了,手抖个不停;写字前他不蘸墨,蘸手下的舌头润笔;将静海送去锦衣卫都害怕的昭狱逼供...
“我就是故意刁难你!我就殷澄一个朋友,是你把他杀了。”
裴纶这话打脸都另说,我只顾得上羞愧,因为如果一个人能看出别人隐藏或不存在的不堪,那么这些不堪多半存在于他自己的内在。好比殷澄将刀插进喉管自杀时,我只觉得酒鬼长舌妇的形象稍稍升华,并不足以抵消负分印象。但,
“我就殷澄一个朋友。”
大多数人都没本事成为另一个人“唯一的朋友”。
二
《大护法》排片少,看完《绣春刀》以后要坐4站车去另一家影院。影片穿插了很多玄乎哲理的对白,迷迷糊糊听得懂,清清楚楚知道不够懂。
比如涂着蟹钳腮红的“红鸡蛋”第一次杀死花生人时叹声:“不想做好人吗?生命这么短暂,你们却不珍惜。”
冷风吹得眼泪鼻涕横流,“红冬瓜”自问:“为什么太阳这么红,还是这么冷?”
庖卯自杀前痛哭流涕着哀嚎:“我以为理想是可以实现的。”
大护法硬撑着杀死罗单时对着屏幕向观众呐喊:“背负着恐惧寻找的终点,非要是末路吗?!你还有勇气直面你的恐惧吗?!”
倒不是理解能力差到字面意思听不懂,只是听懂又不代表懂,懂而没做到,就是没懂。一切不以行为交卷的阅读理解都是作弊。
林肯公园主唱,去世了才第一次认真听他们的歌。莱昂纳德科恩,去世了才第一次听说这个人。微信头像,一条自己拍的毛毛虫,死相好看,绿色浆汁搭配飞溅的血丝,尸体呈“一”字,呼应名字末尾。我不忌讳这么说自己,能不要的枷锁就不要。
“死亡是艺术的来源。”蔡康永说,我们要学会告别。所以要像看待蚂蚁死去一样坦然接受自己随时成为国家死亡数据上的一例。这才算懂人生这件事。
它也不过是件事。活活玩玩,死死看看。
三
两部影片都有彩蛋,两个影厅都只坐了十来人。《大护法》还好,蔡琴声音响起时只走了四六个,《绣春刀》是直接片尾一响灯一亮,全走了。
观影中途发现保洁阿姨坐在最后一排瘫着,闲散的职业气息。散场收拾完垃圾后,回到原座继续瘫着,整个过程她只让自己存在。感觉片尾曲快放完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斜后方传来:“你好了没?第二场都要开始演了。”
是个穿检票服的女人,站着给我很强的压迫感。有彩蛋啊我说。“没有彩蛋。”语气笃定而不耐烦,我开始怀疑自己,嘴上依旧要强:“上面说了有啊。”明显能感觉到尴尬使自己的脸变了形。毕竟上映两天了,她也清了很多次场了。即使彩蛋这事我再三确认过,万一他们不播呢。
结果话音刚落,彩蛋就出来了,我忙着看没顾上损她,余光发出她径自走了的讯息。我觉着哈,如果我是她,我会跟这个独自等到最后的可爱女孩道歉再挖地三尺把自己埋了。
看完后起身路过保洁阿姨,我故意语音朋友说:“真的是个哈批明明有彩蛋跟我说没有”,也算是替之后等彩蛋的人释放一种威严吧。
还巧,出了厅就看到那女的站在检票口瞎望,我走过去,路过她时慢下脚步却并不打算停留,双眼斜向左后方,不屑地说完“明明就有彩蛋”就走了。没事我有纹身、雨伞、水瓶子撑腰。
身后一片默静。
下午六点走出影院,没走几步突然开始下雨。夏天常见的裸露肌肤上纹满褪色纹身的男人快速钻进伞里,二人勾着手臂走远。走路不看路,背着书包的女生让木板绊个踉跄,一声闷雷响起,我藏在雨伞下面低头看自己的牛仔长裤和凉鞋,对自己很满意,对今天也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