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苍苍的群山之中走着两个瞎子,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两顶发了黑的草帽起伏躜动,匆匆忙忙,象是随着一条不安静的河水在漂流。无所谓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也无所谓谁是谁……
文章是一这段话开头,一这段话结尾,首尾呼应,更是表达对生命的哲思感悟,两个瞎子,一老一少,一前一后,匆匆忙忙,如一条不安静的跳跃的欢脱的河水在不断漂流,只是这生命无所谓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也无所谓谁是谁,本身生命就是如此,从哪儿来往哪儿去一直是生命亘古不变的话题,也一直需要我们去思考。
史铁生,如他的名字一般,当得知自己高位截瘫这个不幸的消息之时,他也曾绝望过,寻求各种各样的方法自杀以结束生命,后来生命将他逼到断壁残垣之边缘,他不得不靠自己的精神去支撑他的意志,支持他的生命存在,铁生,自然要刚强而有力的活着,读完他的《病隙碎笔》和《记忆与印象》,只觉得他对生命已然存于慷慨宽容,落落大方之态,当一个人可以坦然面对死亡,面对不幸苦难的生活,他便已修养成形,成为真正的独立坚韧的人格。
而当我读完史铁生的《命若琴弦》,我更加懂得为自己找到生活的理由是多么重要。文中老瞎子的师傅在临终前告诉他有一张复明药方,但非要弹断一千根琴弦,否则就不灵。这张药方支撑着老瞎子走过了七十多个春夏秋冬,老瞎子唯一的人生目标就是将一千根琴弦弹断,以图看到世界一眼。后来,老瞎子发现复明药方不过白纸一张,复明计划失败,他千方百计找到小瞎子,对他说:“是我记错了,是一千二百根,师傅记错了,记住,是一千二百根!”老瞎子知道,这一千二百根琴弦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小瞎子的生命。他们的生命就寄托在脆弱的琴弦上,这是否是一个玩笑!琴弦脆弱但有韧性,人的生命也应该如此吧!
文中有段话:一根琴弦需要两个点才能拉紧,心弦也要有两个点——一头是追求,一头是目的——你才能在中间这紧绷绷的过程上弹响心曲。现在发现那目的原来是空的。
自然,琴弦需要点,并且心弦同样子需要两个点,当在追求我们的所想所做,当我们实现了我们所追求的目的和目标,那便是一生的完成,当达到目的之时,生命也变成了虚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生命中所经历的所追求的都是虚空而又真实的,你会切身体验生活,体验生命的美和希望,从老瞎子和小瞎子身上也能看出,老瞎子作为作者所塑造的智者,在得知纸是空的,未能复明看清这个世界之时,也是瞬间参透了生命的意义所在,却原来人生恍如那么多年,内心一直所存有的希望也是自己一生的写照,在这一生中体验过,受伤过,却也完满了,而小瞎子内心孱孱弱弱,却也单纯而怀有足够的希望,对许多事情都充满了憧憬和追求,这一点从他对兰秀儿的情感就可看出。而作者从这个角度来叙述,正是向我们展示了无论我们遭受什么,我们总要心存希望和力量,将生命看作自己的心的修行,不放弃,不绝望。
人的生存是荒谬的,没有任何理由,但在一个理想主义者看来,必须赋予它以意义,必须有东西证明它的意义。“只有人才把怎样活着看得比活着本身更要紧,只有人在顽固地追问并要求着生存的意义。”(《康复文本断想》)对生存意义的追问,是人文精神的骨髓所在,也是人区别与动物的主要标志。人必须选择一种东西作为生存意义的证明。史铁生选择的是写作。但是,写作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存在?若作为一种生存的目的,作为一种具体的,功利的目标,那么人就会被写作囚禁起来,就会失去生存的意义本身。而在史铁生看来,写作无非是一种生命的存在方式,一种意义的证明,“只是因为我活着,我才不得不写作。”(《我与地坛》)
这又让我想起余华的《活着》。余华说:“活着就是为了活着。”这不是一种行尸走肉的混日子,而是一种生存哲学。余华深刻地认识到中国人们生存的苦难,作为什么也反抗不了的最下层的劳苦大众,也许为了活着而活着是最明智的人生选择。史铁生和余华当然有很大的不同,史铁生认为人要把活着看得比活着本身更要紧。毕竟,史铁生是理想主义者,而余华是理性反叛者。但两人都在顽固地追问并要求着生存的意义。
所谓“宁静以致远” 史铁生并不是在呼喊,而是在剖析,在阐释,在生活,而我们也应该如他那般,好好生活,宁静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