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人爱吃粉,酸辣粉、肥肠粉、火锅粉,各种粉中,尤以肥肠粉最受青睐。早上一般人家家头很少开火,起床后去街边小店吃碗肥肠粉;中午一个人在家不想做饭,干脆去吃一碗肥肠粉;晚上不咋个饿没什么食欲,整碗肥肠粉算了。肥肠粉可以当作三顿正餐吃。逛街逛累了,吃碗肥肠粉打个尖歇哈脚;麻将散伙了,约到牌友吃碗肥肠粉背哈牌经;晚上耍饿了,肥肠粉可以当宵夜;感觉嘴巴淡了,吃碗肥肠粉香嘴巴。肥肠粉可以做休闲小吃打牙祭。可以说,每个成都人的心中,都有一碗肥肠粉的存在。
肥肠粉是红薯粉加豌豆粉和水水调和,然后用农家传统工艺制成条状,开水煮熟后配以黄豆、香葱、芽菜等辅料,加入适当调料,再以肥肠为浇头,肥肠节子加料而成。因味道麻、辣、鲜、香、酸且油而不腻,肥肠糯软有嚼头而成为成都小吃界之翘楚,深受大众喜爱。
我从小就爱吃粉。小时候因囊中羞涩,为了省钱经常只要一碗素粉坐早餐。素粉又称酸辣粉,不要任何浇头,味道照样鲜美。我上中学时镇上北街有一对老夫妻每天早上6点半就开始卖粉。冬天一大早,花五角钱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酸辣粉,一整天都热乎乎的,特别温暖。要是再加三角,就能吃到一勺美味的干腩肉绍子浇头,把它们和粉一起和匀后,整碗的粉和汤顿时都变得高贵起来,须得一根根细细品尝,然后趁热把汤也喝完,一滴也不留。如果加了绍子后,包里还能再掏出五角钱,就又能吃到一条用肥肠挽成的节子,又香又糯,嚼劲十足,能整整回味一周,幸福一周。
我们家乡县城里,沱江桥头的肥肠粉最为著名。正宗的桥头肥肠粉店只卖早餐,早上6点准时开卖。我经常早早去排队,以便能欣赏到店家小工现场表演下粉绝技:一名小工站在高凳子上,把盛满了粉的大铝勺高举过头顶,手拿棍子一下一下使劲拍打铝勺,苕粉瀑布般不断从高处坠落,流进地上的盆里,勺与地面的距离越大则粉条越细,另一名小工则拿一双特制长筷子不断搅动盆里的粉条,不让它们凝固成一团。要到桥头粉店一定要趁早,他家一般上午10点就卖光了,早早关门歇业。来迟的食客只能在旁边吃山寨的那家肥肠粉。山寨的只有正宗的桥头粉卖完关门了才有生意,但他家味道也不错,从上午卖到晚上,也算生意兴隆。
成年后在成都市区工作,我以“一碗两个节”的姿态,几乎领略了成都所有肥肠粉名店的风采。成都肥肠粉的老店中,最有名的是青石桥肥肠粉。青石桥拆了重建后,新开的几家肥肠粉就都没有了原来的老味道;以前九眼桥头的文化路口也有一家肥肠粉味道不错,但是文化路拆了后也不知所踪。只有马鞍北路的甘记肥肠粉还一直都在。他家的粉下得粗一些,硬一些,更有嚼头一些。每次经过这里,我都会排队买上一碗肥肠粉,品味一下30年不变的老味道。
如今成都的大街小巷,到处都开着双流冒节子肥肠粉,不过是各家有各家的味道,各家有各家的食客。一碗碗热气腾腾的粉,一条条蝴蝶结状的节子,继续延续着肥肠粉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