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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玲和小杰快要上初中的时候，因为乡下只有小学，初中就需要去隔壁的镇上读，且需要住校，小玲和小杰看着又不是那些调皮的样子，小玲甚至连自行车都不会骑，刘志安和小美商量后决定把两个孩子带出去读书，那时他们已经在刘老五的帮助下，在浙江湖州开始承包几十亩的田，一年的生计已经渐渐稳定下来了，看着骨瘦如柴的两个孩子，他们就咬咬牙，找当地的村长，拖了关系，给小玲和小杰每个人交了6000的借读费，将两个孩子带在了身边。

小玲为自己能够跟着父母一起生活觉得很开心，她仰着头和自己的同学说：“我爸妈要带我出去读书了。”

她最好的朋友燕子说：“那你以后还回来吗？那我们以后就不能天天一块玩了。我们以前说要一直在一起的，考一个大学，一起读书。”

小玲拉着燕子的手：“我应该会回来的，每年过年都会回来的，我们在不同的地方也能一起考一个大学。虽然我们不在一起，但是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那年7月份，拿到小学毕业证的第二天，早上三四点，董清荷就带着小玲和小杰起床洗漱，然后带着两个孩子伴着星光走路了一两个小时到达了乘大巴的地方，然后他们坐上了远离故乡的大巴。

小玲觉得道路两旁的树木好像会说话，它们在向她挥手，渐渐亮起来的天空，先是微微发黄，再慢慢变成粉色，在车上她晕车的厉害，董清荷让小玲趴在自己的腿上，然后董清荷一直拍她的背，那掌心拍在后背，重重的让小玲的晕车感渐渐平息，然后睡了一路，到达了父母身边。

董清荷将两个孩子送到刘志安那，没有过几天就走了，然后丢了个红色的塑料袋，里面是一沓钱，有红色的，蓝色的，泛旧的纸币一张一张叠的整整齐齐，刘志安说：“娘，你这是干什么，把钱带回去自己用，买米买菜，家里地不要种了。”

董清荷告诉刘志安：“我现在还能做得动，这些钱都是你们这些年给我的，我不要，养这两个小孩我不要你们的钱。”

刘志安拿着这一沓钱，不敢想自己的母亲带两个孩子在家就靠着那些田地和养牛的钱，日子是怎么过的。刘志安送董清荷坐上了返程的大巴，回来后他拿着塑料袋对小美说：“你看，娘这些年怕不是连肉都没有买过。”

小美眼睛有点发酸，但又有点生气：“真是作孽，她那么省有什么用哎，怪不得两个小孩瘦成这个样子。”

刘志安说：“是啊，你看小杰的个子也不高，小玲的手就跟鸡爪一样，脸上也没有光，太受苦了。”

  刘志安和小美将两个孩子接到身边生活，负担虽然大了起来，但是两个人干起活来就更心安了，他们会特地养一些鸡，等鸡长大了就会杀给两个孩子吃，刘志安白天干完活，晚上还会去打一些鱼，清晨拿到菜市场去卖，卖剩下的也会作为家里的一道菜，两个孩子在这边很少想到老家的董清荷。

送走两个孩子的董清荷在家里，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没有小玲大早上就喊自己做饭她到早上八点多才会起床，然后随便搞一些吃的，等到太阳很好的时候她会去地里，种上油菜，等菜籽成熟了她又会将这些榨成香香的油送给自己的几个儿女，还有种上芋头，等芋头成熟了她又会将这些弄成芋头粉送给自己的几个儿女。

刘志安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总会让两个孩子说几句，小玲不愿意讲，她只听，她觉得自己最恨的人就是董清荷，小杰话很少，他也说的不多，他跟董清荷说自己想吃家里的西瓜。

董清荷就在地里种了很多西瓜，然后暑假的时候，董清荷会坐大巴车过来，然后带一个蛇皮袋装的西瓜过来，她来的时候会喊两个孩子小宝，小玲心里发愣，什么时候她也成小宝了。

小玲晚上和妈妈在一起睡觉的时候，会哑着喉咙对小美说：“妈妈，你不知道我多讨厌奶奶，她骂我秋子，骂我窑子里面的，那是骂妓女的，你知道吗？她不给我钱用，我去买卫生巾，她都怕我偷钱，让我弟跟着我，最后还去店里问卫生巾多少钱，你知道吗？我不给小杰写作业她就打我。”

小美听到自己女儿这些话，先是沉默了下，然后她平静的告诉小玲：“你奶奶很喜欢骂脏话，她根本不知道那些脏话是什么意思，就喜欢骂，你两个姑姑小时候被骂的更难听，你外婆倒是从来没有骂过我，那时候觉得你们小，怎么没有想到给一些钱放你们自己口袋里？你奶奶省吃捡用惯了，一分钱当两分钱用，你们来读书的时候她还把之前给她的钱都还给了我们，怎么说，她的心也都是在你们身上。”

小玲不理解自己的妈妈为什么要帮着奶奶解释，她说：“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恨她的。”

每当小玲说起童年的往事，小美的话还是那些：“那些脏话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秋子就是丫头，窑子是那时候烧煤炭的，可能你身上弄的脏脏的，说你身上脏，她一个人在老家带你们也很不容易，虽然她做饭真的很慢，我们过年回去也想不到她烧好的水喝。”

随着年龄的增长，小玲知道恨一个人没有用，但那些伤害随着时间，对她来说并没有减轻，她虽然同情董清荷作为一个女人的命运，但也不解为什么她的温柔并没有给到自己。

偶尔，刘志安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会让两个孩子接一下，小玲接过电话就让小杰说，小杰接到电话，就是说：“奶奶，你中午饭吃了没有？”

董清荷在电话另一头，扯着嗓子说：“小宝啊，在那边读书好吧，奶奶午饭等会吃，你们吃了什么好吃的，你妈给你们烧什么了，你姐姐还好吧，她有没有放假回家。”

小杰会说：“奶奶，我们都好的，姐姐回来了。”小杰也不知道后面说什么了，他就递给小玲，小玲局促，接过电话说：“奶奶，是我。”

董清荷听到小玲的声音也很高兴，电话那头传来“小宝啊，你在那边读书辛苦噢，让你妈妈多给你烧点吃的。”

小玲心里一愣，嘴上就回到：“我妈烧了鸡，奶奶你在家不要苦，多买点菜。”董清荷说：“不苦噢，家里有的吃。我不苦，小宝你们在外面好好的啊，过年回家啊。”

小玲后面嗯了几声，又将电话给了刘志安。

董清荷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和董清枝还是照样做那些地，想着等刘志安他们回来，自己能多给一些东西给他们。路上，碰到村里人，别人都会说：“三嫂，这下你轻松了，两个小孩都不用你带的了，几个子女也都过得好，你家里的地也可以少种一些，享享福吧。”

董清荷笑着说：“享什么福哦，我多做一点，也不用他们操心还要负担我，他们负担重，小孩子读书，还要考大学，以后还要买房买车，都是无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