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陈子禽谓子贡曰：“子为恭也，仲尼岂贤于子乎？”子贡曰：“君子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言不可不慎也。

      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谓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其生也荣，其死也哀，如之何其可及也？”

陈子禽：姓陈，名亢，字子禽，小孔子40岁，春秋时陈国人，也有一说，陈亢是陈国的附庸顿子国（今河南项城市南顿镇）人。

      陈亢到底是不是孔子的弟子？有争议，《史记·仲尼弟子列传》里无陈亢，但郑玄注《论语》和《礼记.檀弓》都说他是孔子的学生。

      《论语》有三次提到陈亢，两次和子贡对话，一次和孔子的儿子伯鱼对话，没有他和孔子的对话。而且从对话内容来看，陈亢应该不是孔子弟子，有可能是子贡的弟子。

      陈亢担任鲁国单父邑宰时，遵循的是儒家的“无为而治。”明代学者顾龙裳写有《公堂清燕》诗：“缅想鸣琴治邑时，雍容雅化坐无为”，就是写陈亢当官的时候，专施德化不用刑罚、公堂抚琴、“无为而治”的情景。

      陈亢的哥哥子车在卫国因病去世，他嫂子与家大夫商量要举办殉葬礼，陈亢说：“殉葬并不合乎周礼。真要殉葬的话，用你们两个人才比较合适。因为哥哥在世时，是你们奉养的啊。”一句话说得嫂子和家大夫竟再也不敢提“殉葬”的话了。

恭：谦虚。

阶：陛也，亦作堦。形声字，从阜，表示与地形地势的高低上下有关，皆声。本义：台阶。

      如《尚书·大传》：“御史奏鸡鸣于阶下。”《荀子·乐论》：“三揖至于阶。”唐·刘禹锡《陋室铭》：“苔痕上阶绿。”

    阶也指梯子，如《孟子》：“捐阶。”《楚辞·九章·惜诵》：“欲释阶而登天兮。”

    阶也指途径，如《易·系辞》：“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

    阶也指官阶、等级，如《南史·张融传》：“融不知阶级，阶级亦可不知融。”《新唐书·百官志》：“文阶二十八阶，武阶二十一阶”。

    阶也指数论和群论术语。

绥：车中把也。徐锴曰：“礼升车必正立执绥，所以安也。”从纟从妥，“妥”表妥当、平安。纟妥合起来表示有了这绳索，人就稳妥了。本义指登车时用以拉手的绳索。

    如《礼·曲礼》：“仆人之礼，必授人绥。”《左传·哀公二年》：“子良授太子绥。”《庄子·让王》：“王子搜援绥登车，仰天而呼”。

    引申义为安抚。如《书·禹贡》：“五百里绥服。”《荀子·儒效篇》：“绥绥兮其有文章。”《诗·大雅·民劳》：“惠此中国，以绥四方。”

      绥也指平定，如《书·毕命》：“惟周公 左右先王，绥定厥家。”

      绥也指舒缓，如西汉王褒的《洞箫赋》：“悲怆（chuàng）怳（huǎng）以恻惐兮，时恬淡以绥肆。”

      “绥靖”指保持地方平静，过去反动政府不顾事理道义，使人民屈从于暴力和强权之下以求安定。

荣：桐木也，从木荧省声。本义是树木名。如《尔雅·释木》：“荣，桐木。”

      荣又指植物的花。《国语·晋语四》：“黍稷无成，不能为荣。”《楚辞·橘颂》：“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

      荣引申指繁盛。如晋陶潜《归去来兮辞》：“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

      荣也指草木之花，如《尔雅·释草》：“木谓之华，草谓之荣。不荣而实者谓之秀，荣而不实者谓之英。”

      荣又指荣耀。《荀子·荣辱》：“先义而后利者荣，先利而后义者辱。”《道德经》：“知其荣，守其辱。”

      荣也指气色好，如《内经》：“荣衞不行，五脏不通。”人以血为荣，以气为衞。

      荣也指屋之两翼，如《礼·丧大记》：“升自东荣，降自西北荣。”

      荣也指中华姓氏，远古黄帝时代，有个音乐家叫荣援，受黄帝命，与伶伦共铸造了12个铜钟，以和五音。荣援就是荣姓的始祖。

全文理解为：

      陈子禽对子贡说：“你太谦虚了，仲尼怎么会比你强呢？”子贡说：“君子一句话可以表现出他的聪明才智，一句话也可以表现出他的愚蠢和不明智，说话不可以不慎重啊。

      我的老师没有人能赶得上，就如同天不可能用梯子爬上去一样。我的老师如果能治理一个国家，就能做到有所立就能立得住，有所引导就能使老百姓跟着走，有所安抚就能使远人来归，有所号召就能得到响应，他在世的时候就誉满天下，他死的时候举国哀恸，谁能赶得上他呢？”

      君子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言不可不慎！子贡还说过一句话：“驷不及舌。”是在卫国的大夫棘子成说“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

      常言道：“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哪怕是恭维别人的话，也不能乱说。

史上因乱说话遭殃的人

      东晋时期，晋元帝的幼子司马昱降生（也就是寡妇夫人郑阿春的小儿子），大喜之下决定赏赐群臣，有个叫殷羡（殷浩之父）的清谈家，他恭维道：“陛下，皇子降生这可是普天同庆的大事儿，微臣我没立什么功劳就接受您丰厚的赏赐实在是惭愧啊！”

      晋元帝脾气挺好，笑着说：“这种事儿怎么能让爱卿你有功劳呢？”文武百官听了皇帝这话也哈哈大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殷羡吓得连连跪倒叩头。

      梁元帝萧绎从小就生病，结果瞎了一只眼睛。但他从小就聪明、好学，曾著书四百余卷，是一位“文学家皇帝”。

      萧绎的缺陷难免遭人嘲弄，他六哥萧纶曾专门写了一首诗嘲笑他：湘东有一病，非哑复非聋。相思下只泪，望直有全功。

      有了这么一个缺陷，萧绎从小就性格敏感古怪，非常忌讳别人提什么独、瞎这些字眼，现在六哥当面戳自己的伤疤，萧绎阴狠的发誓，总有一天要让你付出代价！

      梁武帝晚年朝政混乱，他本人也被侯景饿死，儿子们开始趁乱互抢地盘，萧绎坐视父亲被侯景饿死后，第一件事就是先杀自己的六哥，然后再剪除对帝位有威胁的兄弟子侄，等到宗室们差不多都死光了，萧绎再从从容容的起兵勤王。

      有一天梁元帝大发雅兴，他带着大臣们到江边去游玩，当大家尽情泛舟在烟波缥缈的水上时，一个大臣趁机拍马屁：“陛下您今天临幸江边，真是帝子降兮北渚啊！”（这是屈原 《九歌》里的话）

      结果萧绎听了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冷笑连连：“你是想笑话朕的眼睛吧？”（这句话的下一句是“目眇眇兮愁予”，眇字在古代也有瞎眼的意思），结果盛怒之下直接把拍马屁的大臣给砍了头。

      有一位叫王伟的，是侯景的军师，当年两家对战，王伟为侯景作檄文痛骂萧绎，后来侯景失败而王伟被抓，原本萧绎还很怜惜王伟的才华，结果看到了他替侯景写的檄文中有这么一句：湘东眇目，宁为赤县所归?

      萧绎看后大怒，啥爱才的心都没有了，直接命令把王伟的舌头拔出来然后再乱刀砍死。

      古代走句谚语：“黄河清，圣人出。”雍正年间，出现过一次“黄河清”，太常寺卿邹汝鲁洋洋洒洒的写了数千字的《河清颂》大大的拍了雍正一番马屁，结果皇帝看后翻了脸。

      因为里面有一句：旧染维新，风移俗易！由于雍正登基之时就有种种流言蜚语，像什么把传位十四皇子改为了传位于四皇子等。所以为了减少舆论压力，雍正几乎事事效法康熙皇帝。

      现在邹汝鲁说什么移风易俗，极为敏感的雍正听到这似吹捧似影射的词语更是怒不可遏，把他发配到工地上去做苦工当苦力去了。

      年羹尧有个幕僚叫汪景祺，他喜欢吹捧年羹尧：“功勋彪炳，与日月争辉”，“阁下乃词林之真君子，当代之大丈夫”，“制敌之奇，奏功之速，史上无人可及”，“阁下勋名如此其大，功业如此其隆，不啻于宇宙之第一伟人”！

      后来年羹尧被抄家，搜到了汪景祺写的《西征随笔》，里面就有他写给年羹尧那封极尽阿谀奉承、恶心肉麻的信。

      大怒之下雍正下令将汪景祺斩首示众，汪景祺的头被砍下来之后还不允许收尸，头颅悬挂在菜市场刑场门口，一挂十年不许放下，用来警示那些喜欢阿谀奉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