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十一
每到厨师有事要请假时,窄驰远就主动帮陈玲打下手。他切菜的刀功不错,一盘土豆丝切出来细到麻线一般,粗细却十分的均匀,其它的菜就不用说了。
他配菜也无须指教,每一盘菜搭配的都令陈玲十分的满意。偶尔他也给陈玲掌个勺,炒出来的菜,味道也决不亚于陈玲的手艺。
陈玲问他是不是做过厨师,他说这只是小事。仿佛这件事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似乎他会做的事远不止这些,或更多更大的事。渐渐地陈玲店里需要帮忙的事,他都主动包揽了下来。比如桌子和凳子需要维修,下水道需要清理,店里的电路坏了等,这些事他都全包了。这减少了陈玲的不少负担,后来她觉得窄驰远办事可靠,就把这些事全都丢给了他。
窄驰远一个月也偶尔的出去几次,回来的时候总让陈玲感到一些新奇,或是又学会了一两道菜的烹饪手艺,或是带回来一两件店里需要补充的物品。
这些对宁静来说都是不入眼的,宁静也知道这都是窄驰远讨好陈玲的一种手段。但陈玲却不是这样想,她觉得窄驰远很神秘,懂得多,心也很细致。
窄驰远是个善于观察的人,他看陈玲对自己有好感,宁静也不反对,他就打算进一步地接近她们。窄驰远是个很懂分寸的人,他从不参于店里的经济和主导事务的意见,但外人能做的事他都帮着做,他这样做的目的,是想加固陈玲对他的好感,或陈玲对他能产生一点依赖。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后来窄驰远就很少出门了,不计报酬地常年在陈玲和宁静的店里帮着做这做那。陈玲生病时,窄驰远也是无比地关心,看医生买药都很积极。在别人的眼里他就是陈玲的男友,但在他俩之间却还没有把事挑明。
窄驰远觉得时机还不成熟,陈玲还不够信任和依耐他。再说,他又没有资本向陈玲求婚,虽然心里着急,但也没有办法,只有顺其自然。
在陈玲的心里,她不知道窄驰远的底细,不知道他是否靠得住。但又不想撵他走,窄驰远多少还有吸引她的地方。另外,她觉得窄驰远的身世可怜,如果把他赶走,会不会因此造成他对生活的绝望,从而走向歧途,毁掉他的一生。她有这种想法,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窄驰远是她什么人?她为什么有这种想法?喜欢他?爱他?不,不,陈玲摇头否认。留下窄驰远,就有可能会嫁给他。窄驰远在她心里没有一点安全感,以后会不会过苦日子?陈玲心里纠结,矛盾,痛苦,她开始话少了,身心在煎熬着,吃饭不香,睡觉难眠,日复一日她的身体在渐渐地消瘦。
更要命的是:窄驰远只要时间长一点不来,她心里就会产生一种期盼和牵挂。
一晃又过去了一年,陈玲已经二十八岁了。她已早到了结婚的年龄,开始因为忙于店里的生意,没有时间给自己物色对象。后来因为窄驰远在这里绊着,也没有人上门来给她介绍,所以一直没有遇到合心意的人。
眼下自己已经老大不小了,再想找个好的就更难了。没办法,陈玲只好默认了窄驰远。
陈玲择偶的标准并不高,她不要求对方有多大的本事,有多少钱。陈玲对钱并不看重,她知道窄思远没钱,也没有多大的本事。
她只需要窄驰远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在生意上能帮她一把,在生活上能关心她,以后对她好,就行了。
就目前来看,窄驰远的人品、长相和外交能力还是可以的。只要她和宁静好好地掌握着这个店,过日子是不愁的。
这么多年来宁静一直注视着陈玲和窄驰远。在她的心里并不看好窄驰远,她提醒过陈玲。后来她发现窄驰远并不是那种奸坏之人。感觉他为人还比较厚道,还是个乐于助人的热心肠。也看得出他对陈玲是真心的,所以宁静就没有再在陈玲面前多说什么。
而陈玲这几年对窄驰远,心里已经放不下了。宁静知道陈玲心里很矛盾,但矛盾的根源,就是因为她爱上了窄驰远,但又不敢把自己交给他,心里纠结,才使她日渐消瘦的原因。
宁静是相信缘分的,她觉得陈玲爱窄驰远虽然不够那么深,甚至还有点摇摆,但她又舍不得放弃他,这就说明他俩是有缘分的。至于以后是否幸福,这就要看陈玲的造化了。
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在陈玲默认了和窄驰远后,宁静说她要走了,她要出去旅游,她要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领略各地的风土人情。如果有一天她厌倦了旅游,她就找一处安静的地方,修身养性,不再过问红尘俗事,这是她的心愿。
这些年来,虽然她身处闹市,单身的初心从未动摇。她时终坚信世上没有永久的爱情,男人很多是自私的、靠不住的。虽说也有好男人,她不会相信自己会那么幸运。别看有的夫妻恩恩爱爱,这大部分都是女人用心、用精力、包容、忍让和奉献滋养的。再说,成立一个家,生儿育女,处理家务,女人比男人的付出、永远要多的多,同时女人还要承担挣钱养家的担子,劳心劳力。宁静不会为自己选择一条这样的路,她要的是自由的人生,没有压迫的生活。再说,她对男人根本不感兴趣。除此,宁静心想:现在有多少的夫妻不是被道德、儿女,责任和面子捆绑在一起的,有爱吗?有情吗?没有。他们彼此嫌弃,彼此厌恶,生活就是吵架,就是冷漠,就是痛苦,就是煎熬。钱钟书老先生说过:“婚姻就像一座围城,在外面的想进去,在里面的想出来。”一旦走进婚姻,想出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本来宁静早想走了,只是她不放心陈玲。现在好了,陈玲有窄驰远帮着,她可以放心了。
再说这几年店里的生意一直不错,她和陈玲都有了些存款,只要陈玲以后好好地掌控店里的经济,日子是好过的。
那年宁静三十岁。办完了陈玲的婚事后,宁静带着她的二胡和笛子起程了。
一九八九年,信息还很闭塞,除了电话、电报和书信,就没有别的通讯工具了,陈玲担心这一别将是永远。她哭得很伤心,难舍难分。宁静安慰她说,她会回来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