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士中的母亲面露得色,嘴里谦虚的道:“他婶子,这仙女咱不敢想,咱伺候不了,唉,说起来就叫人掉泪,你那去了的侄媳妇可是个好人,对我百依百顺的,从不多言多语,只是一样不称心,就是模样不出挑,现在我们士中可不比从前了,啥条件都出得起。”
“那当然,咱士中金山银楼的,谁要是嫁给咱士中,就是进了福窝了。”
“金山银楼咱没有,可是绝不会像有些人家那样缺这个少那个的。”
“就是,进了老嫂子家的门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银的。”
“说吧,老嫂子,你什么标准?”
“要说这模样啊,咱也不要多好的,要高挑个,双眼皮,大眼睛,白白净净的,一笑俩酒涡,最主要的啊,人要能干,不乱花钱,会过日子,知道疼咱们士中。”
“那当然,老嫂子怎么挑都不为过,我手中就有一个闺女,长得可好看了,就是家里过的紧吧。”
“不嫌她娘家穷,我们家啥没有,也不指望贪图她娘家什么,只是别黑心拿婆家的东西往娘家扒拉。”
“哪能呢,这闺女可老实了,可是全村出了名的。”
“很老实了也不行啊,一脚踹不出个屁来,一锥子扎不出血来,推到了坐下,拉起来站着,咱们家可是一大摊子事呢,老是操使不了,要那样的人怎么用呢?”
“那能呢?这姑娘可精着呢,啥眼色见识都有,也不摇摆,性子稳重,可能干了,什么事也给你撂不地下。”
“行行,听着不错,找个时间去相。”
“老嫂子,我手里也有一个,长得可算是个人尖,家里做生意,也是数一数二的。”
“好好好,先定下日子,让我家士中一个一个去相。”
田士中的父亲田应文和田母王桂英相比却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年轻时,田应文还有些棱角,但是在太强悍的妻子面前,日积月累,田应文的棱角被消磨掉了,现在的田父,就像一头老牛,有吃有穿有活干就可以了,在家中,他从不参加任何意见,一切任由妻子做主,就是妻子做的不满意时,他也不吭声,只有在妻子做的太过分时,他才嘟嚅一声:“你这是做么?你这是做么哟!”现在,妻子骄横自傲的态度实在令他看不过去,他也只是小声的嘟囔一声:“你这是干嘛,整的自己像皇太后似的。”
就这样田士中进入了紧张的相亲大战,如今且说他相亲的第一位姑娘。
那天,田士中精心打扮了一下,跟随媒人来到一个六七里外的一个村庄,被领入一个土墙堆垒的院中。正值秋天,院子里堆满了玉米花生,一位面色愁苦的中年妇女正在干活,见他们进了门来,忙站起身,脸上的纹路舒展了一下,却依然改变不了她愁苦的气息。
中年妇女把他们招呼到屋里,屋顶低矮,墙上没有抹白灰,裸露着红的砖与白的墙缝。大概是为了遮其贫陋吧,墙上贴满了大集上买来的的画,还不如不贴得好,庸俗不堪,没有一点品味,只让人感觉到花花绿绿的一片。
媒人又把田士中领到里屋,墙上又是一片美女的世界,个个搔首弄姿,炫耀着她们的肌肤与大腿。
田士中一进院子就感觉到不舒服,现在更觉得狭小与逼仄。田士中想: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的会是个什么样的姑娘,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但是转念一想,人是不可以看她生活的环境的,就像荷花出污泥而不染,说不准这样的家庭成长的女儿也是品貌双全呢?
田士中紧张起来,他平时虽然很活泼,但是除了妻子之外,他从未正视过其他任何女人,一心一意的把心扑在了挣钱上。现在他有了物质条件,他要投入他全部的身心,去迎接和缔造新的生活。
他的心飞驰起来,他视而不见眼前的事物,飞入了一片广阔的天地,那里有着金色的阳光与绿色的草原,有着美丽的妻子与丰富多彩的爱情生活。
“哈哈哈······”一阵笑声惊醒了田士中的遐想,这笑声粗鲁憨直,吓得田士中猛然抬头,一位身体粗大的姑娘站在他的面前:“你不是想找个双眼皮,长得又白的人当媳妇吗,你看我眼皮多双,长得多白。”说罢把脸凑近田士中,拍着脸颊让田士中看她的皮肤,一面嘴里嘟噜着:“我娘老是说我傻,哼,傻人有傻福,我找个有钱的人家,哈哈哈,这下我有新衣服穿了,有好吃的东西吃了。”田士中呆住了,但见她果然是双眼皮,但是大的像铜铃一般,“哈哈哈”的张着一张大嘴,露出里面参差不齐的黑小牙齿。田士中见鬼一般,招呼不打一声骑着摩托车跑了。
回到家田士中埋怨母亲:“你找的是啥媒人,给我介绍的是什么人呀?没事儿吃饱了撑的,这样的人也敢给我提。”
王桂英大骂媒人:“太看不起人了,看我不撕烂她的嘴,当个媒人嘴里一点真话也没有,当老娘是吃素的。”
田士中道:“行了,平时还不是你什么话都说,什么人都络络。”
田应文道:“就是,说话从来不知道掂量掂量,那话搂过来就说。”
王桂英在和儿子与丈夫的争执中从来就没落过下风:“我说要双眼皮有错吗?双眼皮好看,精神,单眼皮看着无精打采的,咱家现在好过了,当然要个好看的,拉出去显得风光,这可是咱家的门面。”
田应文说:“只要老实肯干就行了,咱家不也是农民吗?”
王桂英道:“农民和农民可不一样,农民还分三六九等呢。”
再说田士中的第二次相亲,这一次的媒人和田士中家沾亲带故的,应该不会骗田家吧。
那天他迈进了姑娘家的屋门时,早已等候在那儿里的姑娘却以背影迎接他,那姑娘身姿妙曼,最显眼的是一条黑黝黝的马尾辫,飘至腰际,粗黑发亮。光看背影,田士中已经有了几分心动,可是当女孩转过身来,田士中又吓得晕过去,只见她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倒很可人,可是皮肤黑的像非洲人一样,和她的眼睛到很趁,一对黄黄的大板牙露在外面,还故作娇媚的冲他笑,不笑还可,一笑脸颊两旁露出的酒涡太大了,像两个大坑似的,镶嵌在过于尖削的脸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