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麦收
如果过去的时光可以回放,就能看到老家的田间地头,小桥大路,阡陌旷野,一到麦收时节,处处是忙碌着的人们,牛也大口的喘着粗气。
麦子收割完毕,便运到场院上。一直以为“场院”是龙口方言,看了百度的解释“农村中用来打谷、晒粮食的平坦场地”才知道并非如此,只是我们龙口话的发音略有些不同,叫做“场稳”。家乡的场院,表面是坚硬的黄泥,每年使用前,人工拖着石碾在场上来来回回地碾轧,轧的如镜面一般。场院上是脱粒机的持续轰鸣和着木锨的扬场。飞扬的麦穗细末儿笼罩着整个场院,远远望去,稻场上空一片灰蒙蒙的。
脱粒机是要二、三人伺候的。机体比牛大得多,形状也像牛,就连底下的出粒的筛子抖动时也与牛拉尿一样,一筛一筛的。机体摆在场院中央,机器一头搭个长长铁架板,铁板上有宛如铁索桥一般的铁质传送带,有人在稻垛上往传送带上丢成捆的麦秸,有人在机器口用镰刀把即将进入机器的成捆麦秸挑散开,一趟下来即使带有口罩、风镜,鼻孔也是黑的。还有的人用扬叉把脱完粒的麦秸堆垛。一家脱完粒后,马上换到下一家,所有的麦子要好几天才能脱粒完,麦秸在稻场堆成小山。那鸡鸭鹅也不轻松,只恨自己枉长有翅膀不能似鸟儿一样飞翔,只有紧走慢赶来"抢"食,还常常遭到人的呵斥和驱逐。
麦秸垛堆在自家场院的各个角落,一直是孩子们的乐园,麦秸堆成新草垛的一刻,小伙伴们就象过年一样开始有恃无恐地嬉闹起来,捉迷藏,打鬼子,选取笔直的果树枝,当做枪炮,追赶,嬉闹……玩累了,就仰面倒在草垛上,看蓝天白云,听鸟鸣虫吟,微风轻拂,伴随着秸秆特有的香味,不禁让人陶醉得有些昏昏入睡了。
脱粒机是昼夜不停的。夕阳西下,那一抹的红光散尽,场院上一根高高的竹竿子上亮起了一个很大的白炽灯。那些不知名的虫子也聚会一般在光灯下飞来飞去。 当皎洁的月光照在垛子上,我们便被家长们呵斥回家睡觉了。人在炕上,心在稻场,竖着耳朵听机器的轰鸣声和阵阵狗吠声,不一会就睡着了。
远去的一声鸡啼,我家鸡窝里的大公鸡也跟着唱和,天就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