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猪油滑入滚烫的锅里,待到融化,倒入冷饭,搅拌抖散翻炒受热,等到颗颗分明时,撒入些许盐、葱花再次翻炒拌匀就起锅。
童年的记忆里,是被满满的一碗猪油炒饭塞满的,是温暖,亦是遗憾。
“真真,起床吃饭了,再不起,过会儿上学该迟到了。”阿婆端着碗放在客厅的八仙桌上,喊着赖床的我。
我磨磨蹭蹭的翻下床,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坐到桌前,啊呜一口,油香充满口腔,也逐渐填满空空的肚子。
“阿婆,你做的真好吃,我明天也想吃。”
“明天呀,明天得看有没有剩饭,不然新鲜煮的饭做出来不好吃,乖,快去上学。”
但是我知道阿婆是会满足我的,她会故意多做一点饭,给我炒饭吃。
后来,妈妈生了弟弟,出外打工,阿婆也像贴心照顾我一样,照顾着弟弟,每天我们都快快乐乐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划过,温暖也会出现乍暖还寒。
阿婆突发脑溢血,人倒在屋外的台阶上,幸亏当时表姐来玩儿,及时拨打了救护车,挽回了阿婆的命。但是她却半边瘫了,走路再也不是很方便自由,说话也要让人理解半天。
“三三”,她叫的是我,语言不通,她硬是给我取了个可爱的名,哈哈哈,可爱的老太太。
但苦难还在继续……
因阿婆生病,妈妈回来照顾我们,阿公不愿他和阿婆给给妈妈增加负担,独自在老房做好饭端给阿婆吃。
适逢有天妈妈回家晚,晚饭也还没有着落,阿婆怕我和弟弟饿,拖着不顺畅的身体,一手拄着拐,一手端来盛满猪油炒饭的碗来到我房间。
“阿婆阿婆,我好久没吃猪油炒饭了,谢谢阿婆”。
弟弟抱着阿婆的大腿,抬头望着阿婆。眼睛湿漉漉的,像狗狗一样,可可爱爱的。我接过碗来,放在桌上,让阿婆抱了抱他。
“快吃,冷了不好吃”。
弟弟迅速爬上床,坐在床弦边,吃着桌上的饭。我那时还不饿,一心想着把借来的童话书看完,好赶紧还给朋友。
“哐当”,“砰”突发的刺耳声音后伴随着重物落地的闷声。
我看童话书的头瞬间抬起,瞳孔放大,眼前一幕便是惊惧。
自行车轮倒下,轱辘在空中打转,老人前倾侧倒在自行车旁。
“阿婆阿婆,妈妈快来啊,阿婆摔了,我扶不起来”。幼稚的孩童无法拉起摔倒在生硬地面的年迈老人,无助的大声呼喊。
更小的孩子坐在床弦,含着嘴里的饭,呆呆的望着突然哭起来的姐姐和支撑不起来身体的阿婆,浑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妈妈终于来了,她扶起阿婆,死命的给她按着人中,但她却是无法清醒过来,四肢已经不受控,在空中摆动。
急救车“呼啦呼啦”的很快来到,接走阿婆,长辈们也匆忙跟去医院。
两天后,阿婆被送回,躺在了靠椅上,出气大过吸气,尽是弥留之色,似有遗憾仍是不敢咽气。
长辈说说,她是在等她的大儿子。
远方游子归来,我的叔叔轻轻在阿婆耳边唤了声“妈妈”。
几小时后,我们敬爱和尊重的阿婆驾鹤西去,面带红润,表情祥和。
我擦了擦她嘴角的沫,就像是她以前给我,给我的长辈们一样,擦去嘴角的污渍。
猪油炒饭我已很久没吃过,小时物资匮乏,现已不缺吃穿玩乐,是谁还记得起当时的朴素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