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也太反常了,三九四九的时令,我城白天气温竟高达十几度,这也太不符合常理。
跟往年相比,街上的人明显少了很多,这都腊月十九了,正是置办年货的时候,店铺里播放着滴里当郎的过新年的曲子,增添一点点快要过年的气氛。
置办了一些吃的用的,吃的有满满一冰箱外加一冰柜,也不知道咋着备了这么多,真费心巴力的很,算当作是年货吧。
衣服除了没有新的,红的绿的黑的灰的格子的条纹的厚的薄的长的短的羽绒服大衣都有,阔腿的窄脚的加绒的呢子的牛仔的格子的裤子也都有,哎,有点纠结,但还是算了。
想起自己的小时候,特别喜欢特别期待过年,刚走进腊月的门槛,就掰着手指头巴巴的等着,等到一身新衣服,一双新鞋子,还有父亲从街上买年货时顺便带回来的一截红头绳到了手,这时候,我知道,年,基本上就快来了。
等到过完了小年,母亲就开始每天都打扫卫生,把家里角角落落都弄得干干净净,从墙壁到天花板(墙壁用报纸糊),说是天花板,实际上是用竹子编的很大一张板子,用报纸一层一层的糊平整,最外面再用一张图画糊起来。印象中,每一年的春节,母亲都会用崭新的图画糊这一块天花板。
图画是请我们一个叔佬画的,他画的松鹤延年很漂亮,有一年我们家里他是画了一幅迎客松做中堂,那时候还没有把画拿去装裱的概念,所以一年两年不换的话,到过年这些画就不显新了。
为了一年能有个新气象,母亲总是不辞劳苦,每年都把家里弄得焕然一新。母亲会去山上弄回来一把酷似竹子的一种植物,把红色的蜡烛化成水,把削尖的胡萝卜放进这种蜡烛水里蘸一下,然后轻轻放在事先固定在竹枝里的棉花团上(棉花染成红色),一朵朵红色的小花就做成了。
过年,这样的花束放在桌上,被很多亲戚啧啧称赞。
母亲的手很巧,会剪窗花,所以我们家过年的仪式感很足,家里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年味儿。
接下来就是在大年三十的下午,吃完年饭母亲才开始做各种美食,比如炸红薯丸子,炸鱼炸滑肉等等。
对于母亲的这种做派和习惯,我是颇有微词且百思不得其解,问母亲,为什么年饭都吃完了才开始做这些好吃的?
母亲说,年过完了,可拜年还没开始呢,你以为这些都是给你们吃的啊,这是我留着待客的。
小时候的我,听了母亲的话感觉很不开心。
比如大年初一很想穿过年买的新衣服,可是母亲非要让我们等到走亲戚的那天才可以穿,初一穿干净的衣服就可以。
今天,我做了我印象中最深刻的母亲给我们做的一道美食。
其实有可能称不上是美食,但那是我记忆中的母亲的味道,我把这种感觉讲给我的孩子听,孩子们说,妈,你做出来我们也尝一尝。
然后我就做了,入口的那一刻,孩子们说味道还行,可能是怕扫了我的兴,因为我看出来他们并没有多喜欢吃。他们吃的是一种好奇,而我吃的是一种情怀。
很简单的一种食物。
把糯米蒸熟,盛在一个大碗里,趁热用擀面杖捣一捣,待温度降下来之后,加适量的盐水和葱花搅拌均匀,掌心放少许油,揪出来放掌心团成团,压成圆饼放进锅里用油煎成两面金黄即可。
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这样的寻常食物却是不可以想吃就能吃到嘴的美食。可那时真的快乐啊。
如今,如果想,天天大鱼大肉都可以,吃出的,不再是那个味道了。
只等大红的、喜庆的春联一贴,也会腾起万丈的、年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