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发现一段三年前的记录:
“我是那种默默看着人群的人,不会把自己放在吵闹之中,即使在不实名的网络上也是如此,偶然会宣泄一些自己的小情绪,仅有限的几句低沉消极的言语,但也从未口出恶言过,偶尔也尝试写过一些流水账、习惯养成,都没有坚持下去。不善写作,情绪也时常低落,自己也理不清,怕给别人带去误导,总体上是个善良但无用、怯懦且懒惰的人。
近来看一篇文章,“看父母脸色长大的小孩,未来有多苦”,并没有长篇大论的道理,也没有惨绝人寰的悲剧,平常得像人们司空见惯的,亦习以为然的一些景象,但,很戳心。即使看再多的书,人的心或许只能对那些曾亲身经历过的感同身受,再平常的文字,戳中了就能在内心刮起一常毁灭的海啸。
‘那些从小缺乏自信的孩子是什么感受?一直觉得我不重要,从来也不会跟人提要求,自己能做的事绝不麻烦别人;经常怀疑自己;随和,偶尔吃亏也总是默默接受;被人夸和关注永远受宠若惊,然后就会焦虑,觉得自己根本不配;怕失败,所以不敢努力,怕努力依旧失败……’
每一个字都正中我一直以来的状况,我典型到即使再生气,在这不记名的网络上依然遵守着这些规则。独立,不和任何人过分亲近,,即使到了最亲近的阶段也顾虑重重,放不开;随和,一般不发表不同意见,即使自己不认同;焦虑,怕失败……也可以说不是在遵守规则本身,而是我本身在这环境中成长,已经被规则塑造。对待简书的行为可以说非常典型了,一开始喜欢,觉得有内容,那时候简书鼓励大家创作,也有很多相关课程,但自己不敢尝试,始终在舒适区呆着不迈出去,冷眼看大家折腾;后起之秀通过不断的努力得到认可和关注,偶被鼓舞到,振奋几天又退缩回去,我始终不敢以真面目见人,害怕自己不好,不值得大家关注,不敢冷静地剖析自己,即使剖析出来也常动荡,自己推翻,写了一堆计划不去实施,找尽借口拖延工作,但内心焦虑无比,吃不香睡不好,就是开始不了干正事,严重的时候讲两句话就哭,不能涉及敏感的话题,一哭就止不住。近几年焦虑、拖延愈发严重,懒散看着自己向深渊滑去而无动于衷。我回想了一下,似乎从上大学开始如此,大学以前有个明确的目标,好好学习,离开家乡,离开那个伤人的地方,每天被动安排得满满当当,只要像个机器人一样低头跟着走就可以了。朋友极少,自我封闭是常态。大学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从高考工厂出产的差不多的孩子们经过筛选进入大学,有人上进,有人就开始了放飞自我,它是允许每天窝在宿舍醉生梦死的,看网络小说,打游戏,追没营养的剧,日复一日,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毕业临近也没啥感觉,考研失败,自我封闭更加严重,二战,后面虽然平顺了一些,但自己这些毛病依旧,与人疏离,时常尴尬,焦虑和拖延升级。
上一段叨叨半天,只分析出一小部分目前自己的心理,幸福的家庭总是类似的,而不幸却千差万别,原因不想赘述,既然过去的改变不了,现状也迷迷糊糊,那着眼于未来再向现在看,真的需要做出改变。既然幸福是类似的,那么选择好自己要走的路,规划好一阶段一阶段的事情,或许我也可以变好的,我想做好自己,不去在意别人的眼光,不再随便附和迎合,唯唯诺诺,我想要成熟起来,从改变自己习惯开始。”
虽然和我现在一样的消极颓废之言,最后总要落到沉迷过去没用,要立足现在,放眼未来,要改变自己巴拉巴拉,有什么用呢,立了一堆flag,然后彻底放飞自我,就像前几天我刚开始写废柴日记,觉得有好多话想说啊,想法那么多不能任其发酵,要记录才行,记录下来的话脑袋里也就没那么乱了,但看到这段三年前的文字,加上这几天的感受,过于忠实的记录不见得是好事。写着写着我就害怕起来,脑袋里的想法过于消极了,真的不能完全放出来,除非写私密文章,可是私密文章写几句便不想写下去,人生的选择处处都在,就想要A,可又怕A的负面,B好像可以选择,但B激不起太大的兴趣,像人生,想事多钱少离家近,又怕被父母亲戚干预不自由;想要自由飞翔,又不想付出孤独或自律的代价;想瘦想美,可是既懒且馋,这好像是大家都遇到的事情。
我也总在想我所遇到的并不是多悲惨的,为什么我就走到了这一步,为什么就和人亲近不起来。若追本溯源,那可以猜测是否在刚出生的时候,在个性形成的那几年没有得到正常的待遇,导致我后面也没有正常的能力了。写的负面太多真的非常害怕,害怕别人有色眼镜看我,觉得我无病呻吟矫情膈色,一方面又觉得我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要怕这些东西呢?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能让那些乱七八糟的负面思维把我憋死,记录下来也是自我疏理的过程。这个过程喜忧参半,忧的更多些。
可喜的是,随着我把一些负面的东西记录下来,有一些美好的片段也相继跳了出来。比如没有饿死没有营养不良吧,比如没有衣不蔽体吧,比如那红色的小雨靴,带着一种类似果丹皮香味,软软的不磨脚,有好的雨伞可以用啊,还有青蛙改善伙食,比如我一个小学同学总会在一家没有人的废弃屋子前讲她妈妈偷汉子被人抓住暴打然后丢下他们跑了,至少我的父母曾经全心为我们,他们也没有做不正当的工作,都是靠自己的双手在土地里刨食,做那些别人不愿做的脏累苦活,别人挨不下来的他们挨得下来,哪样不是压着牙努着劲硬生生硬撑过来的呢?只是生活比想象的更艰难,在生活的重压之下,易地而处,我连生孩子的勇气都没有,至少我觉得在相同的条件下,可能都做不到他们那样,我现在一设身处地的想就会觉得,生孩子干嘛,尤其是我这样的孩子。还有买香蕉啊,骑着车呢就给坐自行车后面的我掰香蕉吃,还送过我上学,冬天泥路被冻得坑洼不平,把我们摔倒了地上还挺自责的,更小的时候坐车把脚往轱辘里伸,被迫停下来发现我脚被车轮绞肿了,后面只推着车让我坐后面,慢慢走回了家,还给我做过衣服呢,可好看了,淡黄色的一整套,我天天穿着,还有去亲戚家捡了好多衣服,裙子,若不是为孩子他么怕也是不愿做这样的事情,可气我后来就不愿穿捡来的衣服,宁愿穿的破破烂烂,裹着破旧的军大衣,可能我们是个开头,是个诱因,后来生活越发艰难,青年慢慢也就被锤成了顾不得体面的中年,老年,可笑我们不曾让他们省下半分心,至今三十余未给家里贡献什么经济。我偶尔会扇自己耳光,有时扇一下,有时连着好多下,可没啥感觉,就觉得天哪,我都敢做这个事了,也没有什么知耻而后勇的戏码。
去年因为疫情,学校控制不让回京,我不得不在家带了大半年,这半年我性格里的古古怪怪都爆发了出来,压制不住了。我自小是个疏离古怪的性子,和谁都不亲,别人也就很难对我亲得起来吧,就觉得几乎没有家庭和睦的日子,初中便住封闭式学校,基本一月一回去,鸡贼学校每次都捡着别人放假完了的日子放我们回去;每次回去都是闭门不出,走在路上捡到个渔网上的铅坠子就一堆的脑补戏,感觉自己像脑残偶像剧里的天选之子一样,高中上的很远,一学期能回个两三趟,就更疏离家庭生活了,大学一学期一次,帮着干干活,不干活就上网打游戏,因为觉得超级尴尬,游戏能让人不那么尴尬,稍稍逃离一些。后来就更不回去了,一年一次。妈妈好像小学后期就离开这个家了,我有近二十年不曾和她一起生活过,我更加封闭自己,话都没有。现在其实非常想初中那时候,因为有早读课,每天都可以放着嗓子吧啦吧啦一段时间。现在学不进去,所学又觉得没有意义,回头想想,像极了初高中那些厌学的孩子们,没啥区别,妈哎,我不会是中二了吧,青春期来得这么迟吗?好讽刺。言归正传,我完全不适应正常的家庭生活,我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不知道自己的定位在哪里,迷茫的人最是痛苦,我痛苦而自知,清醒的看着自己的痛苦,厌恶一切,讨厌一切,任何人对我来说都是地狱,我只想着逃离,赶紧逃离。那一切所有的人和事都是巨大的压力,不仅对于自己无能的愤恨,不事生产的憋屈,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孤独,被剥削压迫又难以反抗的内伤,闲言碎语的嘲讽,不被理解不被看见的……逐渐让我本就别扭古怪的心灵扭曲变形,我只觉得无处可逃,快要被憋死。那时候只要能有个借口出门一趟,才感觉稍微活了那么半口气。回校后一段时间又遇上别的事情,加上之前的累积,直接就到这步田地了,崩得很彻底啊。
本来写这些东西感觉蛮好的,因为我逐渐又对淘宝有了点兴趣,前天还出门去饭店吃了喜欢的菜,但内心崩了的人真的是有顽固顽强的潜伏病毒,好似能看到一点希望,就赶紧掐灭它,毁给你看。看到了个认识的人,变得又瘦又鲜活,还完成了毕业论文,我一低头,一身黑沉厚重,面黄无神,什么也没写,什么也没做,我居然还去吃饭了,这个感觉吧,同龄人的压力真的大,就攻击自己。唉,写到这儿突然明白我就是自卑内疚,觉得自己没做好,别人却做好了。我任这个不好的情绪主宰了我昨天直到现在,昨晚也是一夜没睡着,所以写出来还是有好处的,我得劝劝自己,情况特殊,不要强求和别人一致,现阶段能做到好好睡觉和吃饭就是你非常大的进步,慢慢来,一步一步,急不得,因为急了就会像昨天那样,自我攻击得让自己什么事都干不下去,单纯浪费时间,除了伤害你自己没有任何意义。
废柴日记--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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