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能看见可能性的城市(3)

就这样,我比预料之中还要简单地加入了FAKE,透叔和夕姐热情地欢迎了我的加入,并做了一桌丰盛的菜。

“我们开吃吧。”透叔说。

“不用叫zero吗?”我问。

“不用,他的份我单独给他端到房间去。”夕姐说完端着一份饭往楼上走去。

“是啊小梓吃吧,不用管他那小子,他从来都不和我们一起吃饭的。”透叔说。

“好吧,真好吃啊透叔你手艺真好。”我毫不吝啬地夸奖起透叔。

“是吗哈哈哈,那多吃点。”透叔可见的开心。

透叔和夕姐是我在这完全陌生环境中唯一的热源,他们在我意料之外的和善与热情,待在他们身边时有一种就仿佛是遇见辛和达达、遇见安、遇见壬和玛嘉一样的安心感。

“小梓,正式欢迎你加入FAKE!”等夕姐送完饭后,我们一齐坐在餐桌上时,透叔和夕姐又一起正式地欢迎我。

“那么就要再次正式介绍一下我们了,我们都是负责保护zero的贴身保镖。”夕姐说。

“说是保镖,我都快给这小子当成保姆了,洗衣做饭打扫样样都是我来。”透叔吐槽道。

“可我看你实际好像还挺乐在其中的。”夕姐说。

“毕竟我不做就没人做了,我可看不下去我住的地方变得又脏又乱。不过不用出任务,就这样我们一起在这过一辈子也挺好的。”透叔说。

“那倒是,除了要时时刻刻待在zero附近这一点,其他什么都不用操心的感觉还挺不错的。”夕姐赞同道。

“小梓加入后要负责什么?要是也能一直待在主基地和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应该也不赖,给能欣赏我做饭手艺的人煮饭吃是一大人生乐趣啊,zero那小子根本不懂什么是美食。”透叔说。

“是啊,小梓和zero年纪应该一般大,要是愿意和他聊聊天就好了,我们一直挺担心他一个人窝在房间里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夕姐说。

“我其实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zero他也没说。不过和他聊天嘛,我可以试试的。”我说。

历经前几个世界的“磨练”,对于主动接近他人提起话题这件事我已不再畏惧,反而有些跃跃欲试,因为看见他人在我的视角下能看见他们没能看见的事情时顿悟的样子这让我十分雀跃。

“没关系,小梓你能愿意主动去接近他就很好了,我和透最初也尝试过去主动亲近他,不过可能还是因为我们不是他的同龄人,所以我们被一次次坚决地拒绝了,从还会愿意和我们说话演变成不愿意和我们说一句话了。”夕姐像是个苦于孩子青春期的母亲一样苦恼着。

“我们也想过就让他这样吧,可能因为他是个天才,所以看见的世界和我们不一样,但我们看见的他却是个不能轻易走出这栋别墅,背负着整个FAKE的可怜孩子,我们想努力让他看见世界中存在的更多美好。”透叔又像个用心良苦的老父亲一样努力着。

我被他们感染着,“我会努力的!”


可说是这么说,其实我并没有信心真的能把zero从他的房间中拉出来。一头热答应只是因为在夕姐透叔上仿佛看见了我父母的影子。

小的时候,我也曾是个喜欢窝在自己房间中的孩子,相比于房间外的世界,房间内的游戏机、漫画书对我来说更有趣,其他人头脑中的奇妙世界更加吸引我;我不知道对于有着天才头衔的zero来说,电脑中计算着人们可能性的数据对他来说代表着什么,是兴趣还是责任?不过对于我来说,除了房间内的幻想世界很有趣,在房间外和父母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因为父母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想对于透叔夕姐来说,zero绝不仅仅是工作要求的保护对象,他们是真心想要去关爱这个孩子,仅凭这个,我想要把zero拉出房间门口,让他感受到来自他人真诚的爱。

我躺在床上沉沉地思考着,好想我的父母啊,因为感受到和父母相似的爱了吗?久违地怀念起了父母。


“对了,还得给小丸琥珀报平安。”之前因为透叔夕姐太过热情,我根本找不到独处的时间和空间。我环顾了一下夕姐给我准备的房间内部,最终还是将目标投向了洗漱间。

可能是谍战片给我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我总觉得洗手间是可向外通风报信的最佳场所,虽然我也并不是埋伏于敌方组织的间谍,可当我真正坐在马桶上拿出传音石时,心里不受控制地产生一种背叛感。

我这种人肯定当不了间谍吧,分分钟就会被降伏。我在心里叹下一口气,手上摩擦了一下传音石,奇怪的是,石头并没有泛起像上次使用时的亮光,我不死心地小声叫道:“小丸!琥珀!”回答我的只有我事先在洗手间开好的水龙头,那是我本想掩盖我和小丸琥珀的联络声做出的举动,现在却孤零零地在独奏着。

我拿出打火石不死心地继续试着,也失灵了,难道是因为和贝洛德瓦相距太远了吗?那我必须要靠别的方式和小丸琥珀报一次平安才行。


可具体要怎么做呢?我还不能让zero相信我这一点我非常明确,如果联络了小丸和琥珀,我不知道我还是否有把握能继续留在FAKE里,因为我还没了解到多少“真正的FAKE”,如果要小丸琥珀一起加入FAKE呢?不行,小丸属于这个世界,他不能像我一样轻易站在某个派别之中。

“表情怎么这么严肃,在想什么呢?”透叔将一杯牛奶放在我面前问道。

“是没睡好吗?”夕姐在我旁边问道。

昨晚确实没睡好,因为联络不是小丸和琥珀让我有些焦虑。“没关系的可能是我有些认床,习惯一下就好了。”我解释道。虽然对透叔夕姐的关心不能诚实回答有些抱歉,可真实原因我还不能说出口。

“那好好吃早餐补充能量。”透叔又把一盘鸡蛋吐司递了过来。

“好,我会好好吃的。”我说。


“zero!第一次见到你主动出来,来吃早餐的吗?”夕姐叫道。

Zero正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你上来。”

“小梓要工作了吗?”透叔开着玩笑。

“我能做些什么啊?”我询问着zero。

“你只是我需要采集的一个数据而已,不需要你会什么。”zero冷冰冰的话瞬间降低了屋子里的温度。

“zero!小梓是个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夕姐生气了。

Zero停下向上走的脚步,回头说道:“你们在我眼里也只是数据而已,是我计算出来的保镖。”

空气更加沉默地让人呼吸不上来,夕姐说:“那如果你把我们都只是当成数据,那你又是什么呢?”

Zero没有回答转身走了。


“小梓吓到了吗?”夕姐过来拉正站在楼梯口的我,刚刚本来想跟着zero走的,结果场面让我愣住停下了脚步。夕姐又把我拉回了餐桌前坐下。

“夕别管他了,小梓我们吃早餐。”透叔说。

“唉,那孩子在我们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完全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虽然说他计算出的计划确实很不赖,听说我和透都是被他选中援救出来的保镖人选,一开始只是怀着感激的心情想要好好照顾他,但一起生活之后我们发现他只不过是个单纯的孩子,怜爱大于感激了。”夕姐说。

“比如爱喝牛奶、讨厌胡罗卜汁,我还记得当时胡罗卜汁原封不动地退回来的,有牛奶的话冰箱里总是会失踪两三瓶,等我收拾房间时发现空罐子就在zero房间里。”透叔补充着。

“是啊,他明明是一个有温度的孩子,却把自己活成了冷冰冰的模样,如果我们在他眼里都是数据,那他肯定很孤独吧。”夕姐说。

“透叔、夕姐,我觉得你们也很了不起,能看见zero有温度的一面正是说明你们很温暖,在温暖他时自己虽然会受到伤害,仍在真心对他。”我安慰着他们。

透叔最先反应过来,“是啊,我们都是大人了,不应该和孩子置气了。”

“谢谢你小梓,被夸奖的感觉还真不错。”夕姐摸了摸我的头后说:“那我去给他送早餐了,还是他最爱的牛奶吐司。”

“要不我去送吧,刚刚他应该也有事叫我上去。”我接过夕姐手上的端盘。

“那拜托你了小梓,如果他还是说一些让人生气的话你就直接出来,咱们别理他了。”夕姐说。

“嗯,我会的。”


我礼貌性地敲敲门,没有反应。

“zero,我进来了哦。”我说。

依旧没有反应,我尝试着扭了下门把手,没有锁,没有犹豫一秒我直接推开了门。

Zero还是坐在我昨天看见他的位置上,眼睛里是电脑屏幕反射出的光。

我把餐盘放在他身后的窗台上说:“你的早餐,还是你喜欢的牛奶吐司。”接着坐在了沙发上,zero一如既往地没有回应。

“你计算未来是因为你喜欢呢还是因为你只能做这件事呢?”我问。

敲打键盘的声音停了下来,“怎么,你也不满我说你是个数据吗?”

“我倒没有什么不满,我只是想知道,这个房间对你来说是你所向往的世界,还是只是你别无选择的保护所。如果只是别无选择,那就走出来吧,房间外还有许多宝物,因为我也曾经像你这样忽视了许多属于房间外的宝物。”我怀念地说。

“房间外?那只剩罗门‘大脑’统治的世界了。”zero说。

“还有反抗‘大脑’的人啊,你的同伴透叔、夕姐等等,我不相信你完全感受不到他们给予你的温暖,因为我觉得你并不是一个冷冰冰的人。”

“我不知道我为了什么而存在。”zero主动坐到了我前面的沙发上,“被罗门否定的我们是什么呢?我被夸耀为计算天才,我的父母也教导我以后也要为了社会的幸福而做出我的一份贡献,我也将我的父母视作榜样,可就是我眼中这样好的父母却被通缉逮捕了,被罗门的‘大脑’否定了。罗门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活在其中的人是谁在幸福呢?至少没有我。”

“你不是依然在为了幸福而向着另一个方向在努力吗?”我说。

“?”zero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FAKE啊!你不是集合了那些不满于当下的罗门的人吗?你正在用自己的力量统领他们找寻自己的幸福啊。”我越说越激动,想要敲醒眼前这颗迟钝的脑袋,我越发肯定了,zero并不是个毫无感情的人,只是封闭了自己的心,并用谎言把自己都欺骗蒙蔽了过去。

“我...是在这么做的吗?”zero不相信地低下了头,“我难道不是因为我只会做这件事吗?我只是想要推翻罗门的‘大脑’为我的父母洗清冤屈罢了。”

“‘大脑’对你父母做了什么?”我问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它下令秘密逮捕处决了我的父母,更详细的消息我完全查不到。”zero明显地不想多说,我便不再多问了。

“所以你就创立了FAKE想要报仇?”我问。

“FAKE不是我创立的,是布什。”zero看我一脸疑惑接着解释道“就是你第一天来时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大叔。”

“噢原来是他啊。”我恍然大悟。

“当初也是他救了我,把我保护到现在,也是他提议我加入FAKE,并运用我的能力和‘大脑’对抗,推翻后我就能知道更多更详细有关我父母的消息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在两年前的提议,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活下去,或者能为了什么而活下去。”zero停顿了一下说,“所以其实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我只是因为只能靠着这个才能活下去而已。”

“那或许并不是你有意这么做,可你却无心插柳柳成荫了。”我微笑着对zero说,“在你没看见的世界之外,我看见了,因为你的选择,被救下的米诺有了一次选择人生的机会,被罗门抛弃的人被你的能力所拯救了啊。就在你的身边也有着透叔夕姐这样因为你的行动命运发生改变,得到幸福的例子啊,别停留在过去了,走到现在看看你的身边吧,有着很珍贵的事物哦。”我说。

Zero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中早已喝空的牛奶杯子。

“我应该去和透叔夕姐道歉对吧,我的父母曾经教过我的,做错了事就要道歉。”zero安静思考许久得出的答案就是这个。

“当然,如果你觉得自己做错了的话,还有如果你愿意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的话我想他们会很开心。”我补充道。

“你也...抱歉,我会把重新把你当成一个人来看待的。”zero说。

“那你——”我说到一半时zero打断了我说道:“不过,你现在的存在对我往后的计划存在着不知道有多大的影响,我仍然要将你换算成数据来估量你对我们未来计划的影响。”

“这样啊没关系,所以你之所以这么轻易就同意我加入FAKE就是因为要预估我这个‘意外’吗?”我问。

“你是之前援救米诺计划中的意外是一回事,更重要的原因其实是——”zero说着说着又停顿了下来,一脸犹豫地似乎在纠结是否应该继续往下说。我静静地等待着,最终zero下定决心般的开口道:“其实是因为你的计算结果显示的是无法计算,不同的人对于同一个计划或多或少的存在着影响力,可你的结果竟然是无法计算。起初是因为你不同寻常地出现在了我的计划里本应没有任何无关人员存在的场所,这时我还无法判定你是个多大的变量,接着是因为数据库中完全找不到你的任何相关信息,所以我选择把你留在主基地就近观察收集数据,我不能容许在我的计划中存在着一个我无法计算的变量。”

听完zero的解释后我并没有太过惊讶,因为我知道我并不属于这个星球,因此无法被预估,不过我想这应该也是小丸背后指使人会千里迢迢找我前来的原因吧,正是因为我是个无法预知和计算的变数才能成为使这个星球迈向新一条轨道的推力。

“你怎么听完都没有反应?”zero疑惑地问。

“啊,我能理解你。”我回过神来。

“你真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明明就是一个小屁孩。”zero不再一副审视我的样子,低头吃起了吐司。

“说什么呢,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吧。”尽管我的心理年龄肯定比你成熟,不过我才不会说出来。

“我的心理年龄肯定比你成熟,我经历的可比你复杂多了,看见过分析过的人也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zero不服气的说。

“是嘛,那我确实要甘拜下风了。”我这句倒确实是我的实话。

“哼。”zero得意地摇摇头,看着这样的zero我突然有点想收回我刚刚说的话。


“对了,早上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还是你说的想要收集数据?”我换了个话题。

“噢这个,你的两个朋友在找你。”zero说。

!“真的吗!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你可以帮我联系上他们吗?”我激动地问,没想到zero主动和我提起了这件事。

“你先别激动,我可以帮你联系他们,只不过你要配合我的计划。”zero说。

“什么计划?”

“从你身上收集消息对于我来说太慢了,为了验证你是个多大的变数,我想要利用‘大脑’,我会帮你联系你的朋友见面。如果你是个会改变最后结果的大变量,‘大脑’肯定会紧盯着你,特属部应该也会出动,那么就证明你很重要。如果你只是个不会改变最终结局的意外,你会平平淡淡地和你的朋友见到面。”

“等等我打断一下,这个计划的前提应该是‘大脑’能看‘看见’你所无法计算出的我的未来吧,你怎么就确定‘大脑’就能‘看得见’呢?”我问。

“你不用特意重复一遍‘我无法计算出的未来’了,我当然不想直接认输。”zero不服气地撇过了头,“是因为你的朋友留下的联系电话的信号是从华宫区传出来的,华宫区也是我怀疑‘大脑’所在的地方。正常来说找人的话首先应该联系特属部不是吗?找你的却是从华宫区传出来的这让我十分在意。”

难道小丸和琥珀现在身处在华宫区,小丸认识的人就在那边吗?一系列疑问占据了我的大脑,一时间无法顺利地进行思考。

“你觉得怎么样?”zero问。

“你居然还会问我的想法欸。”我调侃道。

“...我在努力不把你当成数据了。”zero被我噎了一下。

“那就把我当同伴吧,这个计划你安排吧我没有异议。”只要能有见到小丸琥珀的机会就好,我有一大堆的疑问亟待解决。

“同伴...”zero喃喃道。

“怎么?不乐意?”我问。

“我不知道怎么把你当同伴。”zero解释道。

“你刚刚愿意和我说你内心真实的想法时就是把我当同伴了。”我举例道。

“刚刚...是因为你说你也有同样的感受,就在不知不觉中说出来了。”zero说。

“那就继续吧,跟随你的心,更多地在乎你自己想要怎么做,更多地看见你周围的世界。”我说。

Zero听话地点点头。

“你意外地好说话。”我说。

Zero不好意思地瞥了我一眼说:“好了,你快出去吧,接下来我会帮你联系上你朋友的,今晚我就制定计划。”

“好,那我就期待天才zero的发挥了。”我留下句玩笑便离开了。

Zero比我预想的要温暖许多,不过他是否真的能迈出第一步,我还不能给出我的答案,没想到,中午吃饭的时候zero先我一步给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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