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大年初二,按老家的规矩是上坟的日子。鉴于我家是新坟,故今天不上坟。
我爸我妈只生了三个女儿,全部出嫁,没有按村里的风俗入赘女婿。在农村来说,没有儿子很凄凉:地里的重活干不动,需要找人帮;老两口相依为命,身体不舒服,也需找人帮;过时过节,只有老两口相伴……
事实上,自我2004年出嫁之后,爸爸妈妈相依相伴,他们俩很自立,一般不麻烦别人。我和父亲曾经探讨过有关儿子的话题。父亲历数村里各户各家,几乎每一家每一代均有那么一两个无后的人,在他的经历里,很多人后继无人。父亲认为,人若长寿,一生最多见到上五代下五代,普通寿数见到上下三代四代,还能见多远?此期间若有不争气的后代,一个家族说消散就消散了,有儿子又如何?不如自己过得舒坦些。爸爸的结论是,人类自会繁衍,她女儿的后代自然也是他的后代,虽然不姓杨,但遗传不变。我爸爸算是民间哲学家吧!
2009年开始,姐姐一家回家过年,爸妈过年不再凄楚。平日里,表哥表弟们也常去家里照料,伯伯婶婶也尽力帮忙,可他们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我家周围的街坊邻居亦非常友善,都不遗余力的照顾过我爸我妈。这些都缘自我家祖传的行善的家风和我爸我妈与人为善的优良品质。
"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常记他人之好,常怀感恩之心。"这也是我家的家训。父亲这一生也算身体力行。如果父亲的病程不那么久,他的一生算是圆满无憾。
1979年,爸爸35岁,生了一场大病,当时的诊断是风湿病。妈妈经常向我们讲述这场大病的情形:陪爸爸住在黑白铁(爸爸单位俗称,后来称轻机配件厂)治病,姐姐7岁给爷爷奶奶留在村里,带着5岁的二姐和十个月大的我在厂里。这次病程大概不到一年,当时的医疗条件下,激素疗法,爸爸算是痊愈了。1994年,爸爸二次犯病,一直没有痊愈。这二十多年,时好时坏。
说来惭愧,这几日想起来的片段,都是小时候和爸爸一起的时光。15岁之后我离家读中专,参加工作,再次读书,结婚生娃,和爸爸聊天谈心的时候并不多,尤其是这几年,我回家的频率大约两个月回去三次,妈妈爸爸总心疼我一个人带娃不易,对我从不要求。而我天真的认为,以后有很多机会聊天。五十多天前我开始在简书日更,便计划写写爸爸的军旅生涯,也试试口述历史。可终究未能实施,爸爸就匆匆而去,让我徒留悔恨成心中之痛。我只知道爸爸曾经是一名特种兵,他当兵时,是给导弹筑巢的。通俗的讲,就是挖地道的。除此之外,我所知甚少。
2017年12月,爸爸曾经动心思回部队看看,姐姐她们也全力支持,找人订酒店,姐夫请年休假,二姐给爸爸买了旅游鞋和外套。先生当时以天气冷,建议开春后再去,旅游的事情暂时放下。2018年五一前后,我又问爸爸,可以动身去北京了,可爸爸却不同意出门了!爸爸未能出行成为我的另一隐痛。孝顺父母要及时,在你有能力时尽量满足他们,谁知道父母还会不会有心情,还会不会有机会?谁又能预测明天的事情呢?
爸爸这么多年的一大爱好是听收音机。每天中午必听两个小时评书,以单田芳作品为主。还有听戏的时间,听保健节目时间。小小的收音机成为爸爸了解天下的窗口。听保健节目时,爸爸买过很多类推荐的药品或别的东西。有时一看就是骗人的把戏,爸爸却坚持要买,爸爸固执起来,我们全家没有人能阻止他,作为女儿,只好顺着他。这么几年,我也能略体会爸爸的感受,他肯定特别的不舒适,万一产品管用呢?一开始我也和姐姐们反对过,后来我就不反对了。老爷子有工资,买产品用产品而带来的心理暗示对爸爸未尝不是一种支持。此时唯愿那些产品没有对爸爸的身体造成伤害。
爸爸妈妈有个共同爱好就是看戏。这张照片是二姐从摄影展的橱窗拍下的,当时摄影师在戏场捕捉到的镜头。
父亲已入土为安,思父之情却绵绵不绝。爸爸,下辈子再做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