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生有你

“你们家包的水饺真好吃!”冷清江砸着嘴巴说。安然又舀了一只,轻轻地咬了一小口,嘴里细细地品尝着,把剩下的大半只送到冷清江嘴边说,“我从小就跟我妈妈学包水饺,以后,我常包给你吃。”说着,安然像想起什么,急忙挣脱冷清江的怀抱。冷清江望着安然像小鸟一样的身影,一眨眼功夫飞进了里面屋子,又一眨眼功夫飞了出来,怀里抱着冷清江的吉他。

“吃好了,你先给我弹一曲《一生有你》吧!高二那年暑假,第一次听你边弹边唱这只曲子的时候,我就被你迷住了。本来,我爸爸要我报考南航的,因为你在南师大,所以,我报考了南师大,等我到南师大的时候,你又去了云南了。我原来以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请你为我弹唱这支曲子……”

安然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行。”冷清江把碗往桌子中间一推,就从安然手上接过吉他,边调琴弦,边说,“这么久了,你为什么现在才说?早说,我早就弹给你听了。”说完,他慢慢地拨弄琴弦,忧伤的旋律,随着冷清江的指尖缓缓流淌。小小餐厅,仿佛被音乐淹没了。旋律响起,安然合着节拍,跟着旋律,轻轻地唱了起来:


以为梦见你离开

我从哭泣中醒来

看夜风吹过窗台

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等到老去的一天

你是否还在我身边

看那些誓言谎言

随往事慢慢飘散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可是谁能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唱着,唱着,安然泣不成声……



冷清江的家在棉纺厂家属区,他母亲在学校有一间单身宿舍,当时,单身教师公寓还没修建。冷清江上大学后,假期的晚上,他几乎都来母亲的宿舍睡觉。谷秋雨高二那年放暑假的一个深夜,冷清江在他母亲宿舍里弹唱《一生有你》。安然家小楼窗户,正对着冷清江母亲的宿舍,安然被楼对面唯一间亮着灯的屋子里的吉他和歌声音迷住了,她推开窗户,静静地听着,听着,入迷地听着,直到夜风吹响了窗前的风铃,她才惊觉地回过神来,对面的琴声与歌声也渐渐地停了下来。他们的母亲都是语文老师,以前在母亲的办公室见过,冷清江还帮安然做过作业,安然真想跑到楼下去敲开冷清江的门,请他再弹奏一遍,可是,少女特有的羞涩和矜持,让她没有下楼的勇气。

安然以为第二天还能再听见冷清江弹唱《一生有你》,可是,从那以后,冷清江再也没有来他母亲宿舍住过。

冷清江忽然从宁和中学消失了,整整两年,直到安然考上南京师范大学,他都没有一次出现在宁和中学。可是,他却一直住在安然的少女屋里。

安然习惯了熬夜学习,每到深夜的时候,她都会轻轻推开窗户,望着对面冷清江母亲黑灯瞎火的宿舍发一会儿呆,然后用笔尖轻轻敲打一下窗前的风铃,才关上窗户睡觉。

安然的父亲是学校的物理老师,他和安然的母亲都不希望宝贝女儿将来也象他们一样,一辈子的空间就那么一方小小的讲台,他们希望女儿有更广阔的空间,可是,他又偏执地坚持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安然父亲有一个很要好的同学是南航教授,他让安然报考南航,他将给安然关照。安然的心,早已跟随读南京师范大学的冷清江飞到南师大去了,平时温顺得象小绵羊的安然,第一次执拗地与父亲较劲,安然的眼泪拨动了父亲最柔软的那根肋骨。安然终于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南京师范大学英语系的录取通知书。

安然本来就是一个大家喜欢的女孩,从小阿姨长阿姨短地叫冷清江的母亲,自从她的心跟随冷清江飞到南京师范大学以后,她每次看见冷清江的母亲,便多了一份亲近,叫得更加亲热。冷清江的母亲,愈发喜欢安然。拿着南京师范大学录取通知书,安然急忙向母亲要到冷清江家电话号码,给冷清江妈妈打电话。冷清江的母亲高兴地祝贺安然,并邀请她去棉纺厂玩。安然高兴地打扮了一番,美滋滋地朝冷清江家走去。一路上,安然幻想着看见冷清江时的情景。她天真地认为,冷清江放暑假了,应该在家里。安然幻想着怎样开口请冷清江再弹唱一遍《一生有你》。


冷清江大二暑假回家没几天就去了云南。他的女朋友在云南一个叫九道沟的大山里,那里很穷,教育很落后。大三下学期,他们开始实习,冷清江随女朋友到云南九道沟支教实习去了。暑假也在那边,写毕业论文的时候才回来。安然忽然间,感觉自己象一只被天外飞来的剑戟折断了翅膀的小鸟,她感到浑身无力地疼,脸上汗珠一粒粒地滚落,吓得冷清江的母亲急忙把安然扶到床上,赶紧给安然母亲打电话。母亲还没赶到,安然已经缓过气来了,她依旧像她的名字一样安然地朝冷清江的母亲歉意地笑了笑说,对不起,可能是高考太累了,身体很虚,还没有恢复过来。母亲把安然接回家,又给她增添了一些调理身体的食物。

从此,安然再也没有深夜打开过她的小窗户。安然整天把自己关在小屋里。母亲很多次问她为什么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了反而没有以前高兴,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安然仍旧如她的名字一样,安然地朝母亲笑笑说,没事,她就喜欢安安静静地呆在她的小屋里。


终于等到大学新生报到。父亲走不开,母亲送安然到学校报到。母亲临别时,再三叮嘱安然在大学里的任务是好好读书,不要谈恋爱,大学里的恋爱大多只能开花不能结果。要是遇到不负责任的男生,自己把持不住,将会后悔一生。安然依旧安然地望着母亲,笑笑说:“妈,您放心,我会好好地回到宁和中学,做一个崩儿棒的英语老师。”说着,安然俯身,凑近母亲的额头,给了母亲一个长久的吻。母亲羞赧地抬起头,望着像精灵一样的女儿,眼里充满对女儿的信任。

1.粉红日记本

2.一生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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