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陈大郎穿戴整齐之后,取了三四百两银子,放在一个大皮匣里,叫上一个小伙计背着,跟他一起来到大市街汪家典当铺里。大郎看见对面的楼窗紧闭,估计美妇人不在,就与管事的拱了个手(唱喏也是这种拱手礼),借了一把木凳子放在门前,向东而坐,就等着薛婆早点过来了。
没过多久,就看见薛婆抱着一个篾丝巷子过来了,陈大郎叫住她,问:“这箱子里有什么东西啊?”
薛婆说:“是些珠宝首饰,大官人要买些吗?”
陈大郎说:“我正好要买。”(这俩人……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这是真逢场作戏。)
薛婆听了,就走进典当铺,与管事的见了面,说了一声“打扰了”,就把箱子打开了。箱子里面有十来包珠子,又有几个小匣子,都装着各种新潮的珠花首饰,原文说是奇巧动人,光灿夺目。陈大郎挑了几串又大又白的珠子,和一些簪子、耳环之类的,放在一堆,说:“这些我都要了。”
薛婆子对陈大郎使了个眼色,说:“大官人要买没问题,就怕你出不起这个价钱。”这都是早就商量好的,陈大郎心里当然明白,马上把皮匣打开,把白花花的银子摊在桌上,大声叫道:“这些钱,难道还买不起你的货吗?”
这一嚷嚷,周围邻居闲人就围过来七八个,站在当铺门前看热闹。薛婆笑着说:“我就是开个玩笑,怎么敢小看大官人你呢。这银子您还是先收好了,价格咱们好商量。”
这俩人,一边嫌贵,另一边嫌不赚钱,俩人报的价格都是天差地别。那是呀,这本来也不是做买卖的,就是想弄点动静,招三巧儿出来看的。薛婆不肯再降价,陈大郎抱着挑好的东西也不肯放手,也不想多加钱,而且故意走出屋檐,一件件反复的看,说这个是假的,那个不太真,这分量不够,反正就是在大街上炫耀。周围的街坊啊,逛街的群众都围过来看,也有人跟着起哄。
薛婆子假装急了,使劲嚷道:“你要买就买,不买就不买,别耽误我做生意!”
陈大郎说:“怎么不买?我肯定买!”
俩人又在这讨价还价。正是:
只因酬价争钱口,惊动如花似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