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呆鳥.Lcanus
我的高中时代,距今已整整二十年。我的母校,是江西省鄱阳中学,始创于1902年,坐落在风景秀丽的饶河河畔,鄱阳县城西高门坡上。1902年,什么概念呢,就是说在清末,就有这个中学堂了,当时称作饶州府中学堂,历史悠久,是江西省六所老牌名校之一。从我们中学出来的知名校友也有很多,人名就不说了,忒俗气。
还是说说我自己的高中生活吧。初到学校时,爸爸带着我去一个年已退休的老先生家里,姓俞,听说他当年下乡落户在我们村。当年是大队干部的爷爷,粗通文墨,自然高看这下乡来的读书人,不让他干重体力活,只扛个锄头,负责照看水渠,浇灌水稻田。更多的时间,俞老师教村里的孩子们读书识字。爸说,俞老师是个孩子王,经常和学生们比赛摔跤。
俞老师很好客,完全不嫌弃我们乡下人,招待我们吃午饭。九月份,天气依然炎热,我穿着很规矩,长白衬衫,长白裤子,身上不停地冒汗。俞老师看了,让我把衣服脱了,说男娃子不要太拘谨。我终究没有照做,初到长辈家里,不好太随意。父亲和他聊天时,我闲来无事,在他书房顺手拿起一本书来看,是一本传记,从此知道包产到户的始作俑者Mr. Zhao。
俞老师下午带着我们找到班主任曹老师家里。曹老师,看了下学生名册,很高兴地对父亲说,“不错,你儿子在我们班排名第一,全校排名第六。”听老师这么说,我有些洋洋得意,这逃不过老师犀利的眼睛。“不过这只代表入学的成绩,高中怎么样,全看将来努力不努力。”曹老师不失时机地敲打我。很不幸,一语成谶,高中我不怎么努力,成绩滑坡的特别严重。高一还凑合,不分文理科,综合成绩,我排名还是第一。
进入高二,在老师和家长的双重压力下,我屈从他们的意志,选报了理科班。物理完全学不懂,化学还凑合,生物更不感兴趣。我慢慢地厌学了。除了语文课以外,上课就想睡觉,下课就看小说,晚上熬夜晚睡。周末,和同学在街头晃荡,去电影院蹭电影,最喜欢看恐怖片,半夜才回到住处。那几年,国家正提倡素质教育,周末不让上课,我们高中生活非常自由自在。自由的后果极为严重,高二全年级排名,我已经在一百名开外了。
高中唯一值得骄傲的是,语文成绩一直还不错,喜欢写写文章,颇得老师欣赏,班里的语文卷,好些是我批阅的。读书和写文,是我高中压抑生活里唯一的宣泄方式。考试成绩不理想,班主任自然没有好脸色,父母也无从知道我的真实情况,因为那时,家里连座机也没有的。我不高兴的时候,就去饶河边理发店理发,头发落地越多,烦恼消去越快;我不高兴的时候,站在饶河边,看采砂船满载而归,源源不断地往岸上卸载,机器的轰鸣声,让我暂时忘却烦恼;我不高兴的时候,登上渔民的小舟,看鸬鹚专注地捕鱼,看鱼儿挣扎地跳舞,看渔夫脸庞卷起皱纹笑呵呵。
高中时代,学校教育出了问题,我们都在艰难地挣扎。在其他地方大办教育工厂的时候,我们学校在喊“快乐学习”的口号。2002年,韩日世界杯,临考前复习课,老师把卷子发下来,自顾自看世界杯去了,紧随其后,一班的学生也都去看世界杯。世界杯,中国一个足球没进,那年高考,我们学校清华北大一个也没录取。而我个人更惨,只考了个二本师范大学。要知道,我的理想可是北京师范大学。
浑浑噩噩的高中三年,是我记忆里最灰暗的三年,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彷徨。高考失利,本以为无颜见家乡父老,没想到回农村,依然是光脚下地干活,连沮丧的时间都没有。录取通知书下来,关于要不要去上师范大学,我们一家分成两派。父母希望我去读,怕复读也未必能考的更好;叔叔和我意见一致,支持我再读一年。为这事,我特意去找初中的数学老师,请她帮我做个决断。数学老师,听我说完情况,只说了一句话,“你初中升高中,可是全镇第一名去的,怎么着也要考个一本吧?”
数学老师一锤定音,我撕掉了大学通知书,准备来年再战。从同学那获得消息,县中学不允许办复习班,那我该去哪里读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