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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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向往知识。虽然一直生活在农村,但是对文艺对知识的追求却比一般人更强烈。她认为知识能够改变命运,她说一定要让她的儿女有知识,有了知识就可以走出去,可以体验外面的世界,才能有出息,才会有前途。她说到做到,自己吃多少苦受多少累从来都不说,目标就是孩子们能够学到更多知识,过上更好的生活。母亲好学的榜样确实改变了四个孩子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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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择偶标准是文艺男青年。有一次,我偷偷问母亲,跟父亲是怎么恋爱的。母亲红着脸害羞开始时不说,后来可能看到我真诚的脸又淡淡的说了几句。说父亲年轻的时候很帅气,他是读过书的人,虽然是小学毕业,却是文质彬彬。他写的字很漂亮,这个我是见识过的,每年过年贴的对联就是父亲亲自写的,家里的一套文墨那是她们的宝贝,逢年过节必须拿出来秀上一秀,父亲一脸自信,母亲一脸欣赏,然后一年到头进进出出都能看到父亲的字。其实母亲的字也很漂亮,只是记工分时才会写,平时都是让父亲出手。刚刚前些日子喝喜酒需要写上名字,开始时说让我写,我说你字那么漂亮自己写,然后递上笔说,小姐,请!母亲就笑着非常认真的号上自己名字,写好了谦虚的说眼睛看不清写不好了。我说很好啊,很漂亮!谁那么有福气可以收到八十多岁老人自己号字的红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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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说虽然同村,父亲会经常跟她书信往来,这在当时可是少有的。父亲琴棋书画都会,是民间“十番”老艺人之一。还有太公是个秀才,以前是教书的,是文人家庭。种种说下来,母亲是嫁给了文艺。晚上我们睡着了,母亲跟父亲会在煤油灯下一起看书,说说书中事,评评生活理,品品书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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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好像天生就会描图绣花一样,把我们的枕头、毛巾、手帕、鞋上都绣上美丽的图案,有的是按照别人的图案描下来,有的按照自己看过想出来的画上,记得有梅花、荷花、月季、各种各样的鸟,然后绣上七彩颜色。绣花针啊七彩线啊她总有办法托人从县城买回来。我最喜欢母亲给我手帕上秀的小花朵了,每天都带在身上,有鼻涕没鼻涕都要擦一擦。最后一次绣花是我儿子的百日鞋,因为眼神已经不太好,所以比以前秀的相对就简单,但在我看来,那是一双最美丽的鞋。鞋底是母亲亲手纳的软软的,儿子穿上与他的笑脸组成一副生动完美的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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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一生都非常好学。母亲说外公还算开明,让她读到三年级,当时根本没有女孩子读书的,因为家庭条件实在困难不允许,最后只能放弃上学。但是母亲从未放弃自我学习,她看电视不仅仅是看电视而是在学习,从认字到情节,有什么意义都要弄的一清二楚。以前农村扫文盲办学习班的时候她最积极了,没有撂下一节课。母亲说要是能够多读几年书就好了。我说,不会的,现在这样刚刚好,不然就没有我们了,多读书都不知道跑到外面哪里去了。母亲会哈哈大笑,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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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爱唱戏。她跟着电视学唱戏,这部戏内容是什么,要表述什么意义,是谁演的,等等她都能娓娓道来。然后像模像样的给我表演,给我讲解。在家里,在田间,在路边,都是她的舞台,我是她的好学生,也是她的热心观众,更是她的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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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说,这一辈子尽自己的能力培养了孩子们,老了还能学唱戏,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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