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勇一想到采购合同,再也坐不住,把自己的想法电话告诉徐大为,徐大为此时正在凉亭下,窥视咖啡馆周小茜的动静,徐大为一边听着陈江勇的电话,一边瞄着咖啡馆的大门,生怕错过什么。就在陈江勇说到采购合同时,咖啡馆大门突然打开,周小茜快步向自己走来,徐大为立即挂掉电话,迎了上去。周小茜白了徐大为一眼,让徐大为赶快送自己回家。
徐大为打开车门,立即启动车辆,跑车像一只白色的野马,迅速汇入滚滚车流。徐大为瞄了一眼后视镜,见周小茜用手擦拭眼睛,从身边取出湿巾递到身后。
“是不是张建强欺负你了”徐大为看着后视镜问。
周小茜一把推过徐大为的手,说,“谁欺负谁了,就知道当特务,搞盯梢。”
徐大为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一看张建强就没安什么好心,小视频一到他手里就出事。”
周小茜一听,不禁提高声调,“你知道什么,人家就是为小视频来得,查到了真凶,第一时间就来告诉我,还了我的清白!”
“这也犯不着见面说呀,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徐大为酸味十足。“好不容易两家人走到一起,都叫他给搅黄了!哼!”
“别哼了,你就知道考虑自己,一点不考虑我的感受!也不问问谁是真凶!”周小茜有些失落。
“我又没在一起喝咖啡,我怎么知道谁是真凶!”徐大为醋劲十足。
“小心眼,不说了,我累了!”周小茜不再理会徐大为。
见周小茜不高兴,徐大为知道自己有点伤着周小茜,改换话题,“小茜,锦峰商场到了一批限量版名牌包包,明天晚上,一起去看看?你看你,副区长千金,身上的土布包,多丢份!”
“我不是什么千金,我属土,你属金。不是一款。”周小茜无不揶揄。
徐大为轻叹,“消消火,消消气,那,我们明晚还去不去?限量版,限时卖,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金生土,火克金。没时间!”周小茜特别烦徐大为的物质感、优越感。
“有时间喝咖啡,没时间逛商店?!”徐大为旧事重提。说话间,汽车驶到周小茜家门口。周小茜推门下车,没有邀徐大为下车。徐大为放下玻璃,“小茜,别忘了,明晚去锦峰!”
陈江勇打电话给徐大为,一是想说说自己的想法,二是想听听徐大为的看法。正说一半,徐大为挂掉电话,猜想徐大为一定有要事,不便打扰。于是,不等徐大为的回应,立即通知法务同事到单位加班。
到了公司办公室,陈江勇让同事调出黄连采购档案。同事在文件柜上没找到,查看档案审查记录,采购合同已执行完毕,档案已送交档案室保管。陈江勇连忙联系林正雄副总,请示授权查阅采购档案。林正雄副总有些为难,不是因为档案室工作人员已下班,档案室隶属办公室,办公室是自己分管的,让谁来加班,一句话的事情。问题是,生产经营类档案查阅审批权归张启德副总,所以,自己不便越俎代庖,让陈江勇请示张启德副总。
陈江勇走投无路,只好硬着头皮打电话请示张启德副总。张启德副总感觉陈江勇急着查阅黄连采购档案,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问题,自己分管领域出问题,最好自己部门先自查。但法务部是监督部门,没有理由不让法务查阅。于是,想出一个借口想搪塞一下,能给原料部门争取自查的时间。张启德副总回复说,法务部门不是自己分管部门,两个分管领导协作事项,要请董事长决定。陈江勇无语,这难道真得要惊动董事长!
徐大为告别周小茜,正准备启动车辆,突然想起刚才与陈江勇打了半截电话,赶紧把电话拨了回去,陈江勇赶紧把自己对采购方面的怀疑和查阅档案的想法告诉徐大为,徐大为赞同陈江勇的想法和做法,说马上回到公司跟大家一起干。陈江勇说查阅档案请示被张启德副总挡了回来,必须要董事长批准才行,董事长正在养病,自己不便打扰董事长。
徐大为出面,查阅档案请示顺利解决。陈江勇作了分工,自己主要看合同,徐大为看付款记录,另两名法务分别看招标记录和收货记录。陈江勇查看供应方公司名称,不在供应商库名录,按内部规定,凡是不在供应商库的采购,必须实行公开招标的办法。陈江勇叮嘱法务仔细查看招标程序是否合规。自己又从供应商股权入手,进行穿透式溯源,在复杂的投资关系背后,发现底层投资者,竟然有曾有利的占股,而且是大股东。
辛草利药业与盛氏药业,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即便盛氏药业开发所谓的“万仁苦味丸”,与辛草利、南山制药的“方仁苦味丸”,只有一字之差,辛草利、南山制药都没有太过在意,辛草利、南山制药自信自己的产品,秉持药业人“和为贵”理念,希望同行共同发展。这一点,连盛有贵心里也不得不佩服!
辛草利药业从盛氏药业购买原料,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尽管供应方不是盛氏集团的子公司,但毕竟有盛氏的影子。尤其曾有利为人,在业内名声并不好,如果不是盛有贵,恐怕早就进了班房。曾有利为什么要将原料卖给辛草利,换句话,给辛草利为什么要从曾有利手里买原料!陈江勇越想越可疑。
这时,徐大为也发现了问题,付款记录表明,三次付款,虽然总金额与合同标的金额一致,但除了第一次通过转账打入对方账户外,后两次都是现金给付,个人签收。
一名法务查看收货记录,发现有退货补货记录,原因是包装破损。
种种不正常现象,不得不让大家对这单黄连采购业务产生怀疑。但仅靠这种纸面怀疑,下结论为时过早,必须要有人证、物证。陈江勇与徐大为商议,必须马上报告林正雄副总。
记者是文化人一种,但与文化人不一样,特别一些自恃无冕之王,近乎文痞,正常不喝酒,喝起来酒来不正常。
酒桌上,文化人无非显摆一下,开始时,研究酒文化,为文人喝酒找历史根据,有的说,杜甫的《饮酒八仙歌》,最有代表性,文化人不但会喝酒,而且能喝酒,放眼李白喝酒狂放不羁,连杜甫都大加赞颂,“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朝,自称臣是酒中仙。”
有人称是,有人摇头。称是的人起喝了一杯,摇头的人说,杜甫写得不如李白自己写得好,《将进酒》,那才叫大气磅礴,说着,端起酒杯,站到空地,抑扬顿挫,“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或许是进入角色,朗诵者一首诗下来,博得大家阵阵掌声,一桌上人挨个敬酒,不一会,趴在桌边睡着了。
有个记者说,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祁部长又漂亮又年轻又有文化,一定能喝酒。说着,端杯过来敬酒,祁云连忙摆手谦让,说,别,既然大家有雅兴,自己也来一首诗词,李清照的《如梦令》,如果大家觉得好,就免了这杯酒。
大家拍手应允。祁云喝了一口水,清了一下嗓子,借用河南梆子戏调,倾诉“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祁云几句唱词,博得记者们一阵喝彩。
酒后无德。有个记者,仗着京字头,肆无忌惮,越来越粗口,李清照就知道卿卿我我,朦朦胧胧,不如当代贾大美女的诗《雪天》,“我们一起去尿尿,你,尿了一条线,我尿了一个坑。”
见过爷们站着撒尿,没见过女人脱裤子放屁的。
(连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