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前,我从帝都一所大学毕业,选择做了北漂,在一家合资企业当文员。从酷暑到严寒,在忙碌的工作中,毕业第一年的春节临近了,我归心似箭,却想起回家的车票还没有着落。
上大学那会,车票都是学校张罗,买到后班长会发到每个同学的手上,现在突然脱离了集体的怀抱,我找不到依靠,那年头还没有网上订票,我决定去火车站碰碰运气。冒着帝都清晨的严寒,踏着积雪与冰渣,我来到火车站,那场景让我大开眼界:排队买票的人组成了很多条巨龙。
我就近找了条巨龙,站在龙尾巴的位置,开始慢慢往前挪,时间是难挨的,没有手机可以玩,更不能随意走动,脚已经冻到麻木,穿的靴子底太薄了。都说南方人到了北方,穿得比北方人少,比北方人抗冻,实际上是不如北方人懂得保暖,毕竟小时候生长的环境没有那么冷,我就是如此,内衣羊毛衫羽绒衣,从南到北,冬天的标配。
太阳快要西沉,我终于挪到售票窗口
我:有到A城(我的家乡,一座南方省城)的火车票吗?
售票大姐:只有站票,普快。
我:啊,站票呀,人又多,还得站,我想想。
售票大姐:后面的。
不容我反应过来,排在后面的一民工大哥把我推到一边:“不买就让一下”。
我站在旁边琢磨几分钟,想着还是买吧,站也得站回家了,可是买不了了,我进不了队伍,一想买票,后面就有人嚷:“不能插队。”好不容易有位温柔的姐姐让我插个队,站票也没了。得,回家再说吧。
晚上我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了今天的遭遇。第二天,贴心的老妈回信了:“妈妈有个同事的儿子也在北京工作,我把他电话告诉你,你直接和他联系,他工作好几年了,社会经验比你丰富,他比你年长几岁,你叫他小明哥哥,礼貌点,人家也乐意帮你。”
放下电话,我麻利地给“小明哥哥”打电话,响了好久,没人接,我郁闷了:果然出门在外,人情如纸,冷暖自知。我不敢马上向妈妈汇报,怕她担心,还是先去填饱肚子吧。我来到一家羊肉泡馍馆坐下,刚吃上不久,对面一个小男子一直盯着我看,我奇怪了,难道他想吃我这份,小男孩开口了:“姐姐,你包里的手机响了。”
我如梦初醒,赶紧翻包拿出手机,那是一款摩托罗拉翻盖手机,电话是小明哥哥打来的没错,接通。
我:喂,你好,是小明哥哥吗?
小明:你好,你是L阿姨的女儿吗?
我:是的
小明:你好,刚才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你还没买到回家的火车票是吗?把你的身份证号发短信给我,我帮你订机票。
我:机票,我坐飞机回家,那你呢?
小明:我也一样。
我:多少钱?
小明:这个回家再说吧,先这样,记得发身份证号给我。
我:好的,谢谢小明哥哥。
挂了电话,我火速把身份证号发给小明,小明秒回:收到。
这天晚上我睡得很香,做了个美梦,梦里回家过年,各种好吃好玩的,和表兄弟姐妹欢聚一堂,在奶奶家看那部经典的《唐伯虎点秋香》,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梦里全程没有小明,但我知道这个美梦是小明带给我的。
首都机场,人山人海,第一次坐飞机的我即兴奋又紧张,我亦步亦趋地跟着小明哥哥,唯恐跟丢了回不了家。小明哥哥长得有点像黄磊,怎么说呢,五官或许没那么精致,气质是真的挺像。安检时小明回头要和我说些什么,差点和紧随其后的我脸贴脸,小明笑了:“你不用紧张,我会负责把你带回家。”
飞机起飞了,大多数乘客都在打瞌睡,只有我兴奋地看着窗外,白云上面的天真蓝呀,这飞上云端的感觉好极了。
回家过年的日子,那快乐不必细说,对于很多在一线城市打拼的打工者来说,一年的辛苦与疲惫,都在回家过年的这几天里得到释放与抚慰。年后,大家又将精神抖擞地去打拼。
年后,很自然,我又和小明哥哥一起出发去帝都,再然后,他们恋爱了,最后,我们决定回到家乡省城发展,考公务员,买房,结婚,生孩子。当然,我们再也不用操心春运和火车票了,但每每春节临近,我总会习惯性看看春运的新闻,再感慨一番。
我的春运故事讲完了,今年又是一个特殊的春运,为了防控疫情,在国家倡议就地过年的大前提下,很多人都没能回家与家人团聚,新春过后直接上班,但聚与不聚,家人的牵挂一直都在。祝每一个在外拼搏的人平安顺心,为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努力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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