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向孔子请教有关问题,孔子没有事先准备知识就来回答他。孔子的内心也是空无一物的。但是,他从农夫自己知道的是非两方面加以分析,农夫的心里也就明白了。农夫知道自己的是非,便是他原本就有的天然准则。圣人虽然聪明,怎能随便增减分毫?只是他自信心不足,孔子稍加分析是非曲直就暴露无遗了。人世茫茫,到处都有是与非。正确的东西都是正确,错的东西总是错的。但是正确的东西有时不被接受,错的东西却有时得以流行。这些无非是世俗的现象,但在圣人眼里,是与非始终都不会颠倒的。这就是圣人以不变的致良知应万变。
古人管理天下,首先把人培养得心平气和,而后才作乐。例如吟诗,你心平气和地,听的人自然会感到愉悦满意,这就是元声的起始处。古人当具备中和的心体后才作乐。古人云:“凡音乐都是天地和谐、阴阳调和的产物。”大乐是人们欢欣、喜悦的产物,欢欣从平和中产生,平和的境界从道中产生。天下太平,万物安定,一切都顺应正道,音乐才可以创作完成。创作音乐和享受音乐之乐,必须节制嗜欲。只有嗜欲而不放纵,才可以专心从事创作音乐,平心静气地欣赏音乐。因为真正的音乐,全在人们的“良知”中存养。
先生的四句教: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先生开导人的技巧,原本有两种:资质特高的人,让他直接从本源上体悟。人心原本是晶莹无滞的,原本是一个未发之中。资质特高的人,只要稍悟本体,也就是功夫了。他人和自我、内和外一切都透彻了。另外一种人,资质较差,心不免受到沾染,本体遭蒙蔽,因此就教导他从意念上实实在在为善除恶,待功夫纯熟后,污秽彻底荡涤,本体也就明净了。这原本是上下贯通的功夫。资质特高的人,世上很难发现。对本体功夫一悟全透,就是颜回、程颢这样的人也不敢妄自尊大,岂敢随便指望他人?人有受到污染的心,若不教导他在良知上切实用为善除恶的功夫,只去悬空思索一个本体,所有事都不切实加以处理,这只不过是修养成了一个虚空静寂的坏毛病。这个毛病不是小事情,所以,先生要给大家提前讲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