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小说家安德烈•马尔罗(Andre Malraux) 描写了一个乡村牧师在聆听了几十年的忏悔之后总结了他通过这种方式了解到的人性——“首先,人们要比想象中的更不开心;其次,没有一个完全成长的人”。
每个人,既包括治疗师也包括病人,都注定既要体验生命的美好,也要体验其不可避免的暗黑一面:幻灭衰老、疾病、孤独、丧失、无意义、痛苦的选择和死亡。
欧文·亚隆说他倾向于把病人和自己看成“旅途的伙伴”,这个词消除了“你们”(被痛苦折磨的人)和“我们”(治疗师)之间的区别。
书中讲述黑塞的治疗小说《卢迪老师》,里面有两位著名的医治者约瑟夫和戴恩,虽然他们两人的工作都十分有效,但工作的方法却大有不同。
年轻的约瑟夫通过安静的、受神感召的倾听治疗帮助人们。朝圣者们信任约瑟夫。痛苦和焦虑在倾入他的耳内之后就像水消失在沙漠中一样,悔过者在离开的时候觉得倾空了、平静了。
年长的戴恩积极地面对那些来寻求帮助的人。他能洞察他们没有忏悔过的罪恶。他是一个伟大的法官、惩戒者、斥责者和矫正者。他通过积极的干预进行帮助。他像对待儿童一样对待悔过者:提供建议,指导人们以苦行赎罪,要求人们去朝圣,或者要求敌人彼此和解。
他俩从来没有见过面,他们作为竞争者工作了许多年,直到约瑟夫的心灵开始烦恼,坠入了黑暗的绝望,经常为自杀的念头困扰。他用自己的治疗方法不能治愈自己,于是他出发去南方找戴恩寻求帮助。
一天晚上约瑟夫在一片绿洲休息,遇到一个年老的旅行者进行了交谈。当约瑟夫描述了他此行的目的之后,年长的旅行者就是约瑟夫要找的人戴恩,他把约瑟夫邀请家里。
在那里,他们一起生活和工作了许多年。戴恩开始时请约瑟夫做一个仆佣,之后让他做学生,最后两人成为同事。
多年以后,戴恩病得很重,就要死去了,他把年轻的同事叫到床前聆听忏悔。
说与约瑟夫的相遇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奇迹,因为他当时也陷人绝望之中。他也感到空虚和心灵的死亡,他也无法帮助自己,于是动身去寻求帮助。两人在绿洲相遇的那一晚,他正在寻找一个叫作约瑟夫的伟大医治者的路上。
黑塞的故事深刻揭示了给予帮助和接受帮助、诚实和欺骗、医治者和病人的意义。
两个人以极其不同的方式获得帮助。
年轻的医治者通过被培养、照顾、教授、辅导和教养获得帮助。
而年长的医治者通过从追随者那里获得的子女似的爱、尊重和安慰获得帮助。
所以里尔克的《给一个青年诗人的信》建议说:“耐心对待所有尚未解决的事情,努力去爱问题本身。”欧文·亚隆说我要再加上一句:“也要努力去爱提问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