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气候转暖了不少,往日晦暗的天空里又新添了几朵淡淡的云,宛若童话般迤逦。打开窗向远处望去,眼里满是晴朗的冬色,偶尔有几缕寒风吹过,是冬日里的宠儿,在温柔的阳光里打着滚儿。
我自知是无法享受这般美好的光阴了,锁骨的手术刚过,手臂还在半空中吊着,每日要人伺候的苦痛暂且不说,就是来慰问的人也足以让人无暇他顾。个人觉得,所谓病痛自是应当静养的,世俗的流言与套路之类何必叨扰?可无奈有些事情确乎难以避免,哪怕其结局与当初并无任何差异,一切只归咎于“必须”或“不得不”,也许“过场”之意,大漠如此罢。
以前常听“患难见真情”,很俗套的话,这些天我略微感觉生活里只有少了文艺,才会体现出一些真来。几个朋友来家里看我,带了香蕉,我看着有些发绿的颜色,差点儿掉出泪来,其实生活的情谊总是这样,看似淡漠如雪,可心的暖总在刹那。还有一位朋友,放假回家的第一个下午便发来慰问,透着浓浓的关怀,文字里能飞出灿烂,我在脑海中浮现她的笑容,才发觉自己或许并不配做她的朋友,至少若是她生病的话,估计我不会以个人形式对她表示慰问的。
记得在学校的日子里,常惦记着回家,如今在家里,却又开始惦记着归校,惦记着惦记的朋友,惦记着出于班级或个人的责任。人往往都是这样, 拥有时不懂得珍惜,直到失去了才发现真正弥足珍贵的东西往往只存在于过去,曾看过这样一句话“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我自知还没活得那般洒脱,我想说,活着,抓住一切抓的住的,好好珍惜,幸福就会环绕身边。
当我终于摆脱了伤口发炎的困扰,回到学校没几天后,我的班主任董老师也病了,除了祸不单行,我实在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这种状况。还记得我手术那天,他是及挂念的,打了电话来问我,语气之温和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关怀。在那之前,我从未觉得师生之间能亲切至这地步,惶恐与感动交织着,听着母亲向他道谢,想起讲台上他的意气风发,篮球场上的翩翩潇洒,心中不免感伤。如今,听着他蹒跚的步履,除了默默的祝福与祈祷,再没什么可表心意了。
如今,我等待着康复,随着时间,心里愈发清明了许多,知道有些事情与人其实本就披着善良的外衣,要做的只是将这外衣延续下去,或用一件叫做率真的来替他,可有些怎么都做不下去,其结局倒也没什么坏的,一次嘛,谁都有错的。朋友说我很善良,甚至善良的有些过分,可其实哪有,我自觉只是做了一些自认为应该做的,并未有什么过分之说。或许善良的衣服穿的久了,人也带了善良的味道吧。
误了几天的课,回到学校后却似乎并未生疏什么,只是课上不能记笔记,黑板上满满的板书只能默默地看着,左手的字有时连自己都不认识。一个朋友说要帮我抄的,被我婉拒了,希望的话不能从希望的嘴里说出,哪怕温暖,还是有些凉了。其实,即使真的从希望的那里说出,我也并非会应允,一向自主的我,连坚硬的磐石都不会去过分依靠,何况是这般柔弱的金线呢?
有时候觉得,我的苍穹其实很美很高,华丽的不成样子;可有时候又觉得,它其实很低很暗,远远不如梦境,尤其是在一些所谓做作被揭穿还生不起气来的时候。无奈之下,只能变得更加优秀与朴实起来,曾经说过,我来这地方算是一种修行,洗净铅华,沉一身好光阴来,为了将来的希望,或者说让将来的希望更大些。
这几天我的胳膊不是怎么利索,处处怕被人碰着,不太愿意麻烦别人,只好自己躲着走。有些朋友还算不错的,去哪儿都跟着,只是不太好意思听他们喊那些人给我让路。实在是不应该的,人家本来走的好好的,凭什么要给我让?因为我骨折?这不算理由,我骨折又不是人家害的,人家让了固然好,不让我就该等着,自己的过错与苦痛何必连累别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段时间我还是麻烦了不少人,衣服得麻烦父母,作业不能写在纸上,写在电脑上,还得麻烦老师帮忙看看,幸而吃饭学会了用左手,要是再要人喂,那才叫真正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