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着,津津有味地听唱词的,无非是一些中老年人。台上是唱词的,手持一根棒子,就可以在牛皮筋上敲打出悦耳的琴声,在四下寂静的夜空里,传出一两里地。
还没有电,没有电灯,几盏煤油灯站在唱词先生的左右,那豆大的火苗似乎也在跃动,在琴声中,在唱词中。
我们循着琴声和唱词的声音,在淡淡的月光中,沿着铺满月光的石板路,走进了一座祠堂,里面坐满了人,真是座无虚席了。
张志平是不来的,我们几个也只是来凑个热闹。没有电影,没有唱戏,乡村的夜空安静得如同小河上的石桥,而那唱词便如同一块石子投入河面,激起了一圈涟漪来。
涟漪是有声响的,那轻微的声音是给涟漪的伴奏,而四面八方的人们犹如反向的涟漪,朝着中心点而去,寻找那策源地。
唱词先生是外地的,也许来自温州城区的,因为唱的是正宗的温州方言,也有来自永嘉瑞安的。我们小孩子听不太懂,最多是一知半解,但大人们是听懂的。
温州话与我们的蛮话差别很大,我们蛮话地区的周围有讲温州话的,而且有的就在隔壁地方。一河之隔,一桥之隔,语言完全不同。
南北流向的白沙河,南边是蛮话,北边是温州话。我们称温州话为本地话,似乎告诉人们,蛮话是来自外地的,是外来的语言。
自南而北,缪家桥,二河,章良,方良,这些村庄都是傍河而建,临河而居,主干道是白沙河,而东西有许多支流。这些村庄都是讲蛮话的。
方良的北边,紧挨着是黄头塗,却是讲温州话的。从黄头塗向北,如刘店,七河,直到鳌江岸边,都是讲温州话的。
白沙河往西,孙店是讲蛮话的,再往西的隔壁村黄良,是讲温州话为主的。
讲蛮话的人少,我们要学会讲温州话,才可以和更多的人交流。听唱词,听多了,也能听懂一点,虽然讲起来不像,但我们也模仿着,听完唱词回来的路上,彼此对讲几句,觉得温州话还是很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