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了解语言游戏的规则:标点和语法》
逗号和句号构建起句子的语法结构,通过声音的暂停与中断,让句子的意义和情绪更清晰。
句号指的是停止--一片刻。分号指的是停顿,逗号是指一瞬间的停顿或者期望形成某种变化,破折号则是拆开一个句子时的停顿。
写与说是用的标准不同。这不难理解,因为阅读的时候我们听不到讲话者的声音,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分辨不出口吻,也就没法理解没说完的句子和错误的用词,我们拥有的只有词语,因此我们必须清楚明晰,比起面对面讲话,让陌生人读懂你的文字,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第3章《文字的有机作用:句子的长度和句法》
悬垂结构
走出家门,一株庞大的橡树高高俯瞰着他们。
酒足饭饱之后,沙发显得圆润而诱人。
一个句子华丽到让故事停滞不前,出人意料的结构,震魂摄魄的形容词和副词,眼花缭乱的明喻和暗喻,这样的句子在叙事文中是无效的,他拽住你的读者,让他迈不动腿,即使你的手法让他惊叹不已。
诗歌没有这种顾虑,一行诗,几个字,就能让读者屏住呼吸,哑然失语,停下来回味它的美感,让瞬间定格。
许多人心仪纳博科夫笔下凡华丽而繁复的文字,我却很难读下去,因为它总是拦住你,让你驻足欣赏。
优秀的作品总是能够取悦耳朵,然而大多数优秀的叙事文,尤其是篇幅较长的叙事文,他们抓住的我们的不是那是刹那间耀眼的文字,而是声音、韵律、布局、角色、动作、互动、对白以及情感的综合运用,它们偷走我们的呼吸,让我们流泪,又急迫的想追到下一页,寻找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这样一来在一个场景结束之前,每个句子都会指向下一个句子。
每个句子都有自己的韵律,它也是作品整体韵律的一部分。
而散文的韵律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相当平淡无奇--句子的长度。
只有短句子才是好句子。录证词的罪犯也许会认同这说法,我不会。
悲哀的是,人们不只写不出复杂的句子,也读不懂它们。"啊,狄更斯我读不了,全都是长句子。"我们的文学正一步步沦陷。
非常短的句子不管是独处一隅还是连缀成篇,只要用在恰当的地方,确实能起到显著的作用,但如果一篇文章完全由短而句法简单的句子写成,则会单调,断断续续,惹人厌烦,如果用短句子构成一篇很长的文章,不管内容如何,那砰砰作响的节奏,会让它带有一种虚假的简洁,读不上几行,就会觉得愚蠢乏味。
长句子需要精心和巧妙的管理,需要坚实的构造,它们的连接必须清晰明确,这样它们才能顺畅的流动,轻松的带读者上路。
句子没有最适宜的长度,配得上适宜二字的是多样性。优秀的文章里句子的长度是在与周围句子的对比和相互作用中确立的,同时也取决于它言说和表达的方式。
"凯特扳动了板机。"一个短句子。
"凯特发现丈夫对他讲的话不再上心了,同时她自己似乎也不再在乎他是否还上心,这种漠然也许是种不祥的征兆,但她此刻不愿去想这些。"这样的主题需要一个复杂的长句子,以便把意思表达出来。
回头重读的时候,你可以检视句子的多样性,如果你在支离破碎的短句子之中间磕磕绊绊,或者步履艰难的行走在长句子的泥潭里,那就同它们游戏,获得多样的韵律和步伐。
《汤姆叔叔的小屋》包含几个联系松散的长句子,作家用拟声的手法戏仿了那段无穷无尽的、颠簸混乱的旅途。
《赫克贝利‘芬恩历险记》,作为一个相当长的句子,它用分号做引线,搭连起许多简短的子句。把一个人大声或低语的节奏、口吻把握的巧妙到毫巅。
语言总体上简短且朴素。
这是一切文学作品中最美的日出之一。
聆听这些长短不一的句子,留意复杂的句法,包括对括号的运用和由此产生的韵律--它如何忽而流动,忽而间断,停顿,又继续流动--然后,在只有一个词的句子上结束。
风格是个很简单的问题,一言而蔽之,韵律。一旦得到了韵律,就不能再用错误的词语,但另一方面在这样一个清晨,我坐在这儿,脑子里塞满了想法、幻象,等等等等,却没法抚平它们,因为我没有合适的韵律。韵律是什么呢?它深深的扎在这里,远比语言扎得更深,轻轻地一瞥,一种情绪就在头脑中形成了这种波浪,远在他找到匹配的词语之前。
加夫利尔‘加西亚‘马尔克斯在他几部小说里做了省略标点和删去分段的试验,至于短而又短的句子,或者由"和"串起短句而构成的长句子,你可以读读格特鲁德‘斯泰因或者欧内斯特‘海明威,后者比从前者那获益良多。
如果你的长句用的是简单的句法,主要靠"和"或者逗号串联起来,那就尝试一些别致的子句和元素--给亨利‘詹姆斯上一课。
如果你已经这么做了,那就尝试一种更汹涌的方式,用上"和"、破折号,诸如此类,让它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