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5年前，兰阳不告而别；5年后，兰阳不宣而归。小时候那首《金铜仙人辞汉歌》再度出现在教室的课桌上。但兰阳看到的是忆君清泪如铅水七个字。

A  初三的第一天

兰阳生在一个老师世家，从祖爷爷辈开始就是干教育的。加上即将步入这一行业的兰阳和兰阳立志考师范的妹妹，就有四代人了。

兰家从父辈开始有一个优良的传统，早恋！兰阳爸妈高中同学，姑姑姑父师范同学，三叔三婶大专同学。所以兰阳是个早恋boy，妹妹兰纨是个早恋girl，唯一的例外是表姐林剑。

兰阳名是爷爷从李贺的《金铜仙人辞汉歌》取自“哀兰送客咸阳道”，中的阳字。

兰纨的名字取自左思《娇女诗》“小字为纨素，口齿自清历”。

兰阳的早恋对象是爷爷老同事的孙女，名字跟兰阳同取于《金铜仙人辞汉歌》，取“画栏桂树悬秋香，三十六宫土花碧”中的画字，学名叫温画。在画画三岁时候，即将大学毕业的小姑姑华琅意外去世。伤心不已的爷爷又把华琅的名字分别添到两个孙辈的名中。于是画画的名字成了画琅。而华这个字，则给了未出生的堂妹——华秋。

兰阳和画琅在还是光屁股天使的时候，曾经一起抢过牛奶，争过拨浪鼓。但兰阳8岁那年爸爸要去支援尉市新区的中学建设，一起跟父母转学去了尉市。直到五年后的中考前夕，兰阳才回到青城。

兰阳回青城直接转入了姑姑、姑父所在的青城中学，而父母因为尉市的工作需要晚半年才能调回青城。

初三和中考，对15岁左右的少男少女们来讲，是美好的也是有压力的。为了更好的成绩，姑姑决定自己亲自教兰阳。所以兰阳转回了3班，姑姑兰岚是班主任，科任老师也多是家属院里面的长辈。

3班的同学很多兰阳都认识，大多是小时候的玩伴，不是隔壁景爷爷家的景莉就是楼上杨二叔家的郝扬，还有自己的死党林辰。甚至他还看到了一年级的时候的校园小霸王封正。

林辰很激动，兰阳比他还激动。兄弟俩从小就是绝妙的二人组。兰阳去尉市后两人除了假期很少能见上面，不过家属院却因此足足消停了五年。

“哦我的天，我没看错吧！”林辰不顾自己二婶嫌弃的目光，跑到门口跟兰阳拥抱在一起。兰岚——兰阳的姑姑，林辰的二婶被挤到一边。

兰岚看着这对好似八百年没见的两兄弟无奈的摊了摊手，目光如平常一样的扫过全班，但却在某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小姑娘身上不可察觉的顿了一下。

兰阳激动的跟林辰抱在一起时，林辰在他耳边悄悄的扔了一个炸弹，“中间第一排最左边那个是你的小画画。”

兰阳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但下一秒就被兰岚的一句话给石化了。

“你俩打住吧，不知道的以为你俩失散了十多年。兰阳，讲台左边，你坐那！”兰岚在学校就是个说一不二的霸王花。

“林辰，去教务处拿我们的课程表！”不顾兰阳错愕的目光，兰岚又下达新的指令。

兰阳不是一般的郁闷，竟然要跟讲桌做同桌。这待遇也太！好！了！吧！但又没有胆子跟姑姑争论，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兰阳，咱俩几年没见了？有没有怀念我的盛世美颜”刚坐下，同桌的同桌，也就是坐在讲台右边的郝扬便隔着讲台跟他打招呼。

“好几年吧，但没怀念过。”兰阳翻了个白眼。脑子想起五年前在书法班里肉麻的一幕。

“啊我好伤心，老师，兰阳这算不算始乱终弃！”郝扬捂着心口，夸张的表演到。

“不算！你还是坐好吧！”兰岚看着一直低着头的画琅，随口应付郝扬。

“老师你就不能笑一笑，假装也行啊！”郝扬失望的哀求。

“行了，既然兰阳跟大家都是老相识。自我介绍这个环节就省了吧。”兰岚，拿起资料袋准备回办公室，“开学第一天，都别给我出幺蛾子，作业收起来给我送过去。”

一听要收作业讲台底下一片哀嚎。众人也不再关心兰阳，开始风卷残云的补作业。

“卧槽，这个也要写！”

“不是说只要求做完选择题吗？”

“我打了一个暑假的CS，这些还是昨天晚上抄的。”

教室里乱成一团，因为转学，所以兰阳不用交作业。好以整暇的收拾完自己的课本，看着同班同学倾情上演的年度大戏《开学》。

“兰阳，你帮个忙，抄一下选择，来不及了！”郝扬扔过来一套历史卷子，“大题我就不管了，力大哥应该不会注意这些细节的。”

兰阳看着桌子上一整套的历史卷子，提起笔准备替他抄，但刚看了两眼就骂了出来，“郝扬你找谁要的卷子？简直就是个历史白痴！”能把中国本土宗教选成佛教，把印刷术的发明者选成毕昇，这也是奇葩。

“这人是谁，你把他叫过来，让我见识见识这位大神。”兰阳一边飞速给郝扬做卷子，一边吐槽到。

“我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还带有一丝不悦。

“你就不能带点脑子再下笔吗！”兰阳是个历史迷，这些低级错误在他看来简直是不可饶恕的错误，再加上突然出现的几百道选择题。整个人都处于暴走的边缘。

“做错了还挺有理吗？你……”话还没说完，兰阳觉得脑后生风，紧接着一本历史地图册就跟他的头顶进行了亲密的接触。

莫名其妙被打的兰阳回头看到一脸怒容的景莉以及快要哭了的画琅。哦不是，是他看花眼了，一脸怒容的是画琅，快要哭了的才是景莉。

摸了摸自己头顶，又看了看皮笑肉不笑的画琅，兰阳觉得还是保命要紧。“莉莉啊，别哭，我不知道是你做的，真的，嗯你看，我……这样吧我今晚替你写历史作业行吧，你别哭了。”

好不容易安抚下来这个从小容易撒金豆子的同学，兰阳抓着郝扬耳朵不放，“五年没见你，作业都不做了？”郝扬家早就搬出了家属院，所以之前兰阳假期回来也见不到他，这一见面有被送了这么大一份礼。

兰阳觉得8.31不是个开学的好日子。

“兰阳，你不打算跟我说点什么吗？”画琅的声音，非常清晰的传进耳朵里再次坚定了兰阳对8.31绝对不是好日子的信念。

“我暑假在尉市，因为要转学事情比较多，所以没有在家待太久。”兰阳硬着头皮说。

“哦~原来如此”，看到画琅跟信了一样，兰阳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忙？忙啥？我能知道吗？”紧接着画琅又发出灵魂拷问。

“嗯……也没啥，就是跟几个朋友一起玩了玩。”兰阳心虚的说，“这不是转回来嘛，那边几个玩的好的朋友就多聚了聚。”

“是嘛！玩的可开心？”

“开心，当然开心。”兰阳已经准备好去投湖，一般画琅只要说出这句话，就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连珠炮开火了。

“林辰的消息你回，余天望的电话你接，就连华秋的短信你回，为什么我的电话你不接？短信你不回？QQ还把我拉黑了？”画琅淡淡的说。

兰阳瑟瑟发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时间回到一个月之前。

暑假里，画琅和兰纨一直催他回来，打算一起去山里搞烧烤，顺便去玩玩。但是兰阳在尉市跟一帮狐朋狗友打的CS打的火热，有点乐不思蜀。

经不住这两个人一天三遍的狂轰滥炸，于是把自己狗妹妹和画琅一起拉黑了，图个清净。

谁知道就拉黑这俩人两天，就惹出这等祸事，先是兰纨在家大哭大闹说哥哥不要自己了，逼得爷爷打电话把提前半个月叫回来。后是画琅警告他有本事一辈子别回电话。

回来之后兰阳几次联系画琅，发现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被拉黑了，自己给温华秋发短信问她姐姐怎么了，华秋只回了他一句“勿谓言之不预也。”

用兰纨的手机给画琅打电话，画琅一听是他的声音就挂电话。

就在兰阳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哄这位祖宗的时候。化学老师李成进来了。因为是新老师，大家还是更敬畏一些。所以迅速安静了下来，兰阳也逃过一劫。

李成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随手指了兰阳当课代表，就开始上课了。一上午就在兰阳惴惴不安当中度过。

B暴躁的兰纨

中午在爷爷家吃饭，小兰阳三岁的兰纨问自家哥哥，今天上午感觉怎么样。兰老爷子也兴致勃勃的表示想听兰阳第一天的情况。

“爷爷你问姑姑不就好了，干嘛非问我。”兰阳郁闷的趴着，“我狗嘴里又吐不出象牙来。”

“做好了，成天没个正经样子。”爷爷拍了拍兰阳。

“阳阳你就说说嘛，省的爷爷不放心。”兰纨傍着老爷子的肩膀，催着兰阳，其实她是想知道她哥跟温姐姐今天情况怎么样。

昨天晚上画琅就知道了兰阳跟她一个班，跟兰纨说今天要好好整治整治兰阳。

所以她现在纯粹是在看戏。

“没大没小的，叫谁阳阳呢！”兰阳无奈，兰纨从小都跟长辈一样叫自己阳阳，从不轻易叫自己哥哥。

“挺好的，旺财和辰辰他们都一个班，开个家长在家就行了，您跟奶奶能代表半个班的家长。”

“去去去，别胡说。”兰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三班的大部分孩子都是大院里的孩子。

“画画呢？”老爷子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嫂子说今天要好好修理他，让他知道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兰纨中午问了景莉一句，就知道一家哥哥在这个嫂子面前只有被暴打的份。

老爷子见怪不怪的哦了一句，兰纨从小就觉得兰阳和画琅般配，人前人后叫画琅嫂子，这么多年大院里的人都习惯了。

“兰纨！你闭嘴！画画是不是你嫂子我不知道，我是你哥我知道！”兰阳十分不耐烦。

“呵呵，哥哥？”兰纨到了一个大白眼，“那我要好好跟哥哥你掰扯掰扯了。”

“五年前你不告而别去了尉市，你知道嫂子这几年多想你吗？”

“《辞汉歌》都快被她写烂！”

“你不知道这五年是谁天天教我写作业！你不知道是谁周末带我去逛街！你更不知道谁天天告诉我哥哥会回来的，快了很快！”

兰纨有些暴躁。“我叫她嫂子不只因为你！你不在家，嫂子替你当了我5年的哥哥！”

“我不知道连我都这么想你，她得想你想成什么样！”

“你明明很喜欢嫂子，却一直不挑明了，你就是个渣男！有本事你以后别一口一个画画的叫！”

兰纨彻底爆发，五年来哥哥的缺失，他不在的时候确实不怎么想他，也注意不到这么多。但兰阳一回来，她就冒出很多小情绪。

她知道兰阳对画琅的喜欢，却始终无动于衷。兰阳武力值惊人，而且真生气了动起手来是没有不打女人的君子之风的。景莉她们小的时候没少挨兰阳的打，

但这么多年无论画琅怎么折腾兰阳，兰阳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顶多说一句“画画，爷爷说过有事好商量的！”

这是温爷爷有一次遇到画琅家暴兰阳时候对画琅的教诲。当然老头子也是随口一说，但却成了兰阳的免死金牌。

兰纨发泄了一通，心里舒服了很多，又因为扯得腮帮子疼。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阳阳，你还是去老温家看看琅琅吧。”画琅把《金铜仙人辞汉歌》一天写十遍的事是真的，兰老爷子也觉得兰阳过分了。

“我就去。”兰阳从房间里搬出一个盒子又从冰箱里拿出兰纨爱吃的一盒巧克力，晃晃悠悠的下了楼。

“我哥就会拿我的东西去哄我嫂子！”兰纨看着被洗劫一空的巧克力爆粗口，“真是个小没良心的！活该被家暴！”

C温画琅

“画画，画画，你在哪？巧克力棒在这里！”兰阳一路大呼小叫的往画琅家走着。

“阳哥你别嚎了，我还想睡一会呢！”

“就是啊，阳哥求你了！”

“兰阳！你给我闭嘴！！！”

平时温婉可人的画琅怒吼一声，整个院子都安静了，兰阳小心翼翼的捧着盒子上楼，三楼的门是开着的，兰阳松了一口气，好歹没拒之门外。

但初中之前不认识。初中我俩一个班，班主任是我姑姑。被安排成同桌，原因是她话少，我姑觉得我跟她同桌也能少说几句（是的，答主话痨）。然后我成功把她带的开朗了。

从初一答主就被她治服了。我姑正是看中这一点，发现她能管住答主，so……同桌了三年。是的，答主作业写不完都不用老师出手，她就把答主骂死了。夏天午休不回家，跟我弟外边浪被发现，冷战了一个月。

初三时候感情已经很好了。中考前她说服答主试一把实验，别去二中（当时答主二中稳如狗，实验有三分之一几率落），最后同校不同部，假期表白，答应，但要我毕业才公布。答主问她敢不敢一起考实验部。

高二同时进实验部，但又不是同班。隔壁班，同文科。科任老师相同，语文老师我婶婶，于是所有老师都知道了我们的关系，至此成了公开的秘密。

有时候我俩都在办公室，老师们会打趣，她害羞说不是，没那回事。而后级部查早恋，主任（她班主任）顺便我们一起抓了……她看着通报栏的名字，开心的笑。

高三约济南的大学。目前都在济村，学校隔得远，但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