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庄一龙来到上海南站的那天清晨,正好是2月14日,情人节。托着满身的疲惫和一个重重的行李箱,我们挤出了出站口。这次来接我们的是黄卫。
黄卫是赖东华的女朋友。这个时候她已经先我们一步来到了上海。而赖东华因为高三补习一年,低我们一级,还在财大读大三。他们是高中理科班的同学,在高三下学期有一阵恋爱狂潮,她们就是在那个时候确认的关系。
高二文理分科,赖东华和黄卫都分在了理科8班,前后桌。我经常去他们班上,一来而去就熟悉了。那个时候黄卫还是齐耳短发,个头有170,微胖,就显得非常壮。虽然没有恶意,但是经常的调笑让她对我和赖东华很嫌弃。他们总是不停的在拌嘴。
黄卫属于开窍很晚的那种学生。中考的时候成绩还比不上我们。可是到了高二下学期突然大踏步的冲刺。高三三次模拟考试都是班级前三。而赖东华那个时候正好他妈妈查出了宫颈癌。成绩一落千丈。他都打算退学了。
可是他妈妈拒绝了治疗,以一种视死如归的决心激励着赖东华继续完成学业。因为他是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唯一的希望。这些年他爸爸抢劫入狱,妈妈支撑起了整个家庭。中考的时候她妹妹其实也考上了袁州一中,可是家庭条件不允许,做出了牺牲。早早外出打工赚钱。这就是赖东华所背负的,不允许他放弃。
2006年年初,赖东华的妈妈去世了。这个时候他爸爸已经出狱。丧事一办理完,催债的人就来到他家,找他爸爸要钱。可是他爸爸已经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卖了,跑去了袁州。
那个早春的晚上,寒气依旧逼人。赖东华提着刀要去砍他爸爸,这个男人毁了这个家,害了他奶奶,害了他妈妈。他决定要去找他做个了断。多年之后,赖东华告诉我,他是被上天眷顾的。那个寒冷的夜里,黄卫追着他追了几条街,追到了又沉默不语,她找不到语言劝说他不要去杀人,就决定跟他一起去。好照看他。
在一个出租屋里,他见到了他爸爸,可是黄卫突然抱住了他。他爸爸趁机跑了出去。一开始赖东华还挣扎着,可是黄卫越抱越紧。他终于瘫软了身体,坐在走廊大声哭了起来。把多年的委屈和煎熬都哭了出来。黄卫依然抱着他,跟他一起哭。
从那个晚上之后,他们就确认了男女朋友关系。黄卫用她充满了母性光辉的温柔和善良温暖了赖东华。他慢慢的走出了阴霾。虽然第一次高考成绩不佳,补习一年考上了黄卫所在的财大。有情人终于在一起了。
经过两年甜蜜的相聚,眼看就要毕业了,黄卫父母希望她考研,继续深造。可是她有自己的想法。她要早点出去赚钱,为了她和赖东华的未来,他们必须尽早独立起来。只有真正的经济独立,才能人格独立。才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才能说服反对他们在一起的父母。
毕业实习黄卫通过校园招聘来到了上海,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销售。我和庄一龙正苦于没有去向,听说没有什么门槛就决定投奔黄卫。这个时候的黄卫已经瘦了下来,穿着黑色职业装,身材凹凸有致,气质不凡。
见我们一脸疲态,黄卫就接过了我身上的小背包,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住处。安排我们住进了公司的临时宿舍。等下午再去报到。
这就是2010年情人节。我们来到了上海浦东,在一个陌生的宿舍裹着被子一直睡到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