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成对中国古建筑的研究,很长时间里,专注到了痴迷的程度。全国各地的名寺古刹,很少没有他的足迹。有一次到河北考察,三个多月才回北京的家。孰料甫一进门,妻子就向他提出离婚的请求,并和盘托出事情的原委。
林徽因拉着丈夫说,“思成,我痛苦极了,现在我同时爱上两个人,不知怎么办才好。”听语气完全不像妻子对丈夫的诉说,反倒像电视剧里为情所困的小太妹,求助同门大哥拿主意的口吻。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梁思成对妻子内心的痛苦表现得十分理解。没有责备,没有鄙夷,没有借题发挥,而是千方百计予以呵护。他紧紧地搂住妻子,贴在她耳边轻轻地抚慰说:“徽因,不用犹疑,你是完全自由的,如果选择金岳霖,我祝愿你们永远幸福”!
梁思成的体贴与大度,让妻子倾刻泪雨涟涟。原本准备好一切辩驳、反叛与坚持的念头,此刻訇然倒地!仿佛庄子见识过的庖丁刀下那堆牛肉,再也找不回能够支撑起来的骨架了。
此刻,林徽因内心感受到的是丈夫真正的爱。一个时刻能帮助你,而且一直能忍耐你的人,是任何外力都无法让你割舍得掉的。
和世界上许许多多聪慧靓丽的女性一样,林徽因的感情世界一直填满纠结。有专家认为,她心中最排解不开的人,要数英年早逝的徐志摩。尽管曾明智地拒绝过这位花心汉的一再求婚,甚至泰戈尔作伐都不为所动。
然而多情善感的天性,终究让她在“一代宗师”,清华名宿金岳霖面前显得愁肠百结,举止失度,甚至恨不相逢未嫁时!
感情的折磨几乎伴随着林徽因孱弱多病的一生,佛经中把“生老病死爱”归结为人生际遇中的“五苦”。可见“爱”对于情商过高,仰慕者甚众的林徽因来说,应该是比常人更加苦不堪言的一笔负担!在佛家,将此种因果称为“孽债”。
但毕竟才华出众,知道如何处理眼前的困惑。 她把梁思成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述给金岳霖,让他也明白,自己丈夫的那份至诚,是他们间永远无法割舍的情愫。
这场炽热的情感风波,以金教授的果断抽腿而平息。为了今后能坦然面对,也为不拂梁思成夫妇的信任,金岳霖比往常更勤于走动。三人间坦坦荡荡,毫无芥蒂,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直到林徽因出世的时候,年逾花甲的金教授依旧在病榻前厮守,可谓人间至爱,痴情无悔,此翁直至终老而不娶。
在林徽因的追悼会上,金岳霖送来的挽联格外引人注目:“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
之后,梁思成选中了自己的学生林洙续弦,算是老有所伴。而金岳霖茕茕独立,依旧孑然一身。有一日,他喊一些故交到北京饭店赴宴,深居简出的人突然搞起这么大阵仗,朋友们一时摸不清有何好事。席间,金岳霖老泪纵横,望着大家哽咽地说:“今天是徽因的生日!”
卓奇2016.1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