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去书店逛,新书推介书架上赫然竖立《我是落花生的女儿》,墨绿色的封面上有泛黄的父女合影,有我魂牵梦绕的落花生。
1995年小学五年级的语文课上,第一次看到许地山先生的这段文字,目光就再难移开。之前从未关注过花生,未见过它生长的模样。穿过几条巷子,气喘吁吁地跑回家,爸爸告诉我花生得种在沙土地里,因为只有透气的土壤才能给花生根更大的空间,花生结果才能多,老家的黄河滩地里花生成片,又大又好吃,于是我开始对黄河滩无限向往。这天的读后感我完成度很高,老师读的时候,我仿佛看到黄河滩上一望无边绿油油的花生田,自己在土里变成了一颗安静生长的、平常普通的花生。
“我们家的后园有半亩空地。”“所以你们要像花生,因为它是有用的,不是伟大、好看的东西。”,以后的很多年,平实有用、安静纯粹成了生活中我不自觉的秉持原则。一颗休眠的花生种子开始苏醒,她伸了个懒腰开始慢慢抽芽。
高中遇到了樊敬庭老师,种子绿色的芽孢终于挤出了地面。古文之美,辞淡而情浓、言朴而境远,字斟句酌,回味悠长。樊老师的古文课总是让人迫不及待,可惜语文课本中的古文编排数量太少。那时起,学理的我对汉语言文学专业就生出一种无言的羡慕和嫉妒,工作后则变成一抹淡淡的忧伤。樊老师就是落花生式的人物,他朴实无华、简简单单,治学对他来讲是真正的育人。课间操偷懒不去的被他罚,罚什么呢,用铁桶接满水去浇校园里的树苗,男生们旺盛的精力终于有了妥善的安放之地,教室门前的树木在频繁的浇灌下郁郁葱葱、长势喜人。冬日的晚自习,我偶一抬头,看见门上玻璃纸的空隙中有一双眼睛,樊老师的眼睛,带着善意和笑意,从没有想象中推门入的暴风骤雨,只有用心的观察和体味。简单做人、认真做事,得此一师,幸矣。
贾平凹先生说社会不好谈,也谈不好,因为社会说到底是芸芸众生组成的,社会大网纵横交错,人世冷暖易进难出。有的花生种得早一些,就容不得这块田地里有其他的葱茏点的花生秧苗再发出来,打压诽谤阻其生长,完了抖搂抖搂自己的叶子向种田人显示,这块田里我才是最佳,却是无趣。
深埋土里,不求闻达,但求有心。此生就做一颗饱满安静的落花生,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