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2.5 一团糟的生活
一团糟,没什么能拯救我。
遇见这样的人并爱上他,是一种怎样的灾难,此刻我不能估计我的未来,一切可靠的线索都已经消失。因为正是我自己,要让自己活在一种绝对的不确定当中。我并没有很强烈的想倾诉的渴望,一直以来,自我意识的那一部分,从来都被我锁在自己的身体里面。可我为什么想要对他释放,为什么在做了绝对放弃的选择之后,仍然对他念念不忘,是因为还保存着幻想吗?或许正是这样的轻易,我们可以轻易说放弃而不用为这样的言语承担后果,哪一天等我们后悔了这一口头上的放弃,再开始也未尝不可。一切都轻飘飘的的随意随意逾越,并且我们总能为自己的软弱找到堂而皇之的理由,也没什么不好。而这一切总给我一种荒诞之感,我常常在一会儿觉得自己的感情无聊透顶,像垃圾一样可以立刻丢掉;一会儿又陷入彻底的自怜当中,觉得不能爱生命都可以终结了。
切断了与他的那种所谓亲密的沟通之后,很多交流不再具有爱情的象征。我的动作言行终于开始自如起来,但我的感情依然存在,极其怪异。我开始自如地表演,表演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一个既不那么轻松也不那么痛苦的人,虽然事实也是如此,但经过表演这一切都夸张起来,将日常生活变成舞台。我猜想他是个同样敏感的人,即使用最低的估计,我也知道他同样能领会这样的感情中的全部吊诡之处。秘密,单恋,戛然而止,充满着符号和想象。难道他会不因此而心醉神迷?即使让他为之困扰的对象不是我,而是那些异质的,超越于庸俗日常的符号!这真是最为高明的报复,而我有信心同样折磨到他。谁不渴望,渴望猎奇,而又有什么比得上我献上这样的爱情,更能成为他经验中的惊奇呢?
但我心知肚明,这一切闻上去充满着死亡的味道。我知道重生也在其中孕育,我是否能把握再生的机会?
缘来缘去,缘不够而情深是一种负担,只会给每一个相见的时刻增加懊恼。叶老师要走了,人生再难有机会,在你灵魂跛足时,被一个强者的力量所指导,让自我连同自我的痛苦消解在强大的力量面前。就那么短短的时间里,我不需要依靠自己的双腿站立,只需要倚靠就足以撑住颓然的灵魂和破碎的心。我想我还需要很长时间来消化这次相遇。这么像神迹的一次缘分。
15.12.6
我知道我可以轻易得到,但那样我得到的将是什么呢?得到的不过是时尚一样的东西,一时新奇然后就可以丢弃。我要得到的是可以珍藏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珍贵的东西。作为个体的我是不值一提的,但或许我可以占有永恒,做永恒的短暂容器。
我在邪恶地期待着什么,痛苦已经转化成为一种庸俗的报复了。一旦报复得逞,我又会转向什么样的情绪状态呢?但我总是会在自己身上实践痛苦的。但这样的痛苦却只能针对我当下所爱的人,那些被我遗忘的人们,我甚至连为其思虑的意思都没有。多么可怕的人性啊,那些真正对你宠爱的人,无论他们怎么表现都无法博得你的一丝同情。但那个吸引你所有注意力的人,不管他如何冷漠,你都能从那种爱恋中体会他的全部痛苦。潜意识里我并没有鄙视我自己,我没有为我的冷漠而承担良心的谴责。我以我自身的苦难为我的残忍开脱。
不期待,就能得到比预期要多的。期待,就会陷入永恒的苦难当中。
15.12.7
一种淡淡的恶心,伴随着身体的无力感,又来到我的心上。幻灭感真是可怕的东西。宁愿活在远距离的折磨之下,也不想近距离的厌倦。我或许注定要走在背叛的路上,不断背叛自己的过去。
于是你真切得感觉到了无处宣泄的感觉。连痛苦和忧郁都是不必要的,似乎你还没开始演练那种情态,哪里浮现出来的鄙薄就使你瞬间放弃了挣扎。要么古板要么轻浮吧,别试图挣扎,尽管所有人都意识到分裂的存在,但我们都鄙视这种状态。
总是企图回到人群当中。不管是以什么方式,爱情,或者崇拜等等。但如果不意识到我只能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这一事实,努力追求那种回归就会成为我所有痛苦的根源。我应该意识到这一点,但这痛苦或许是不可消灭的。
我在想象中观照自我,这个自我无人认识,我所表现出来的永远和那个想象中的自我保持偏差,这种偏差是必不可少的,我也不觉得遗憾。但问题是,我到底在演练什么样的自我呢?我厌倦透了这种自我表演的方式,因为观众只有我自己,时时刻刻观照自己真是不可救药的疾病,俞观照俞自怜,渐渐生出恶心来。我知道生活到处都是陷阱,但连这一表达都传递着一个虚无的东西,或者用新学的词来说叫媚俗。跳入陷阱,和谨慎地行走,这两种选择又有什么差别呢?依靠自我反思,所有的东西都是不可靠的,进而所有的行动也是不可靠的,因此难道不生活才是最合适的状态?没有聪明和愚蠢,只有低级愚蠢和高级愚蠢。分分秒秒,都有想要滑落的倾向,赖到生活的泥泞里去,不再费力绕开一个个陷阱。蜷缩入沙发当中,寻找一个舒适自在的方式,再关上窗帘,隔绝一切视线,这就是我们所追求的完美生活。我们喘息,似乎呼出了一口疲惫的气,然而为什么而疲惫呢?
不能忍受庸俗的人生似乎就是媚俗的,因为竭力避开什么东西往往是经不住推敲的。我既不能回到那种完全掏空自我的状态,又不知道该选择什么来填入灵魂的黑洞。因此一切都显得诡异起来,在生活和死亡之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就待在那个地方。
我把自己弄得复杂起来了,今后要获得喜悦和满足,变成一件难事了,更糟糕的是,除了自己在内心世界自我演练这样恶心的方式,没有任何他者可以依靠了。两个月前到现在,生活变成了今天的样子,我觉得我应该报以讽刺的微笑。当初那个起点已经不足为道,因为今后还有漫长的时光。
想去爱与停止爱,在这之间切换的我,或许这一摇摆只是我在实践此刻的人生哲学。我在脱离现实的语境,慢慢地既不能理解别人,也不能为别人所理解了。而爱情显然需要绝对的共同的语境。但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