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的膝盖已隐隐作疼,手掌上按出了深深的印记,眼睛瞪得像装满面粉得口袋合不了口。忽然,嗡嗡嗡的轰鸣声再次涌入我的耳朵,这声音像一针强心剂注入了我的身体,我感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我全身的筋骨间游走,秋风扫落叶般将我全身的疲乏一扫而光,我顿时抖擞精神,就像一名站在起跑线上的短跑运动员,全身得每一个细胞都已预热并做好了战斗准备。我全身紧绷,像一只被压缩的弹簧,蓄势待发。嗡嗡声越来越高,地上的黑影正在逐步扩大,就像滴在宣纸上的墨滴,不断扩散,黑压压的一片。我努力减少呼吸的声音,紧握着拳头,好像要把手中的核桃捏碎似的,十根脚趾紧紧地扣在地上,随着准备发力。这时,肚子忽然一阵绞痛,感觉一股气从肚子穿过肠子到了屁股眼,我收紧屁股紧紧憋着,右手从后腰伸进裤子,中指和大拇指抵住屁股眼两边,松开一个口子,让那团气慢慢地泄放出来,没发出一点声响。我的眼珠子始终固定在眼眶中的某一个位置,那家伙已经停在了地上,晃动着脑袋,警觉地巡查着四周。我不能给它逃走地机会,我十根脚趾猛蹬地面,身体像被压缩的弹簧瞬间释放开来,如同航空母舰甲板上的飞机弹射了出去,冲向了那只蚊子。

我和巨蚊之间的距离不断缩小,二十步。。。十步。。。它感受到了危险,扭过头看向我,我从它眼中看到了恐惧,我虽然身量比它小,但此时的我像离弦的箭,我紧皱眉头,龇牙咧嘴,露出一脸凶相,任何生物看到我都会害怕。它迅速启动马达,振动翅膀,在我们之间相距两步远的时候,它的几只脚已经离地,我已顾不上那么多,不再按照之前的演练去做,我右脚一个猛蹬,伸出上臂一跃,揪住了它的脖子。打蛇打七寸,狮虎捕猎也是咬脖子,这是大自然传承下来的最有效的办法。我死死的抓住了它的脖子,指甲深深的抠在它的皮肉里,就像爬山虎的爪子在墙上生了根,它摇晃的越厉害,我就抓的越紧。它一边摇晃,一边向上飞起,因为增加了重量,它飞得极不稳定,忽上忽下,像秋风中的落叶随风盘旋。我被颠得五脏六腑都在身体里面滚动,血管里的血一阵阵涌向脑袋,眼前的画面在不停地跳动,啥也看不清,像小时候看电视因室外天线不稳导致画面不停的抖动。我干脆闭紧了双眼,我环抱着它的脖子,十根手指紧紧缠绕,如同用焊条焊在了一起。慢慢的我感到摇晃减弱,颠簸感少了,身体中的五脏六腑都归了位。可能这蚊子已经慢慢习惯了负重,飞行变得平稳了。我慢慢睁开了双眼,一股强烈的日光刺向我的眼睛,我本能地眯起了眼,我环顾四周都是雪白的天花板和墙壁。蚊子上下点着头,像被驯服的马儿一般,身后振动的翅膀像两只高速旋转的螺旋桨,巨大的噪音犹如千万只鼓槌敲击着我的耳膜,我把头使劲往里面缩,用手臂堵着耳朵口,尽量将这噪音阻挡在外,我现在没法用手捂住耳朵,我必须抓着它的脖子,我正处在“万丈高空”。我侧着脑袋,一点一点的把目光从它背上往下移动,它的几只腿像船桨一样摆动着,我快速扫了一眼下面,一股凉气立马涌到了嗓子眼,我的身体如同触电一般抖了几下,空中的“狂风”像扫帚一样摩擦着我的脸庞,直钻进我的咽喉,我几乎不能呼吸了。我把脸紧紧贴在它背上,它的背上毛绒绒的,像一张柔软的地毯,我深吸几口气,努力的让自己镇定。我感觉我的心脏恢复了活力,呼吸变得顺畅,身体仿佛解了冻的泥鳅变得活络开来。显然我已适应了这一切,我开始喜欢这种感觉,就像二战时期的飞行员驾驶着战斗机翱翔在海洋上空。我慢慢直立起自己的身躯,我把背部挺的像门板那么直,和蚊子的背形成一个标准的直角。空中的狂风在我的耳边呼啸着,吹着我的头发齐刷刷向后倒去,飘舞着,犹如一团黑色的火焰,我的衣袂向后飘着,仿佛我长出了一对黑色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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