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和小女儿共餐,我煮了三个菜,她吃得很是津津有味。我给自己盛了半碗米饭,吃了几口突然记起还没喝药,便停下来把药喝了,接着再吃饭。一碗药的份量不轻,我感觉肚子已经饱了。看着碗里剩下的米饭,我有些发愁地对女儿说:“这些饭我吃不下了。”女儿用很平常的口气对我说:“给我吃呀。”我还以为自己没听清,因为看到她之前已经吃了一碗,又重新添了新饭。我问了一句:“你还能吃得下?”同时心里也有点小迟疑:她对我的剩饭竟然不嫌弃,这可是我始料不及的。
得到她的肯定回应后,我把饭全部倒给她,心里颇为感慨:自打她住校读书,因为去店里吃不方便,我就常在家煮饭给她吃。以前我的厨艺特差,煮出来的味道比不上店里阿姨弄的,先生和大女儿经常会拒绝在家里吃饭,尤其是大女儿口味很重,对我清淡的风格完全不喜欢。而小女儿几乎从没嫌弃过,我煮什么,她吃什么,也从未提出什么抗议。想到这,我觉得要把她的优点表达出来。于是我带着觉知认真地看着她,表扬了她的随和和包容,也表达了我们的这种和谐以及我内心的感动。
女儿一边静静地听着,一边还安慰我:“你煮的菜我觉得很好吃啊。”虽然她表现得若无其事,但我感觉家人之间这种真诚的、带着觉知的表达也是很重要的。人与人的关系是逐步深化的,该表达时就需要表达,该欣赏的时候要学会欣赏。同时,这种自主意识的、适度的赞扬也给我自己带来了一份滋养,让我感到两人的亲密关系是需要通过语言去赋能的。
想到从不读书的我家先生,他对我总是或针砭,或奚落,或打压,或责骂。无论我做得多好,他也不会主动表扬我,给我来一句欣赏和亲切的语言。虽然我已无意于他的负面表达,但这种有伤和气的交流也让我感觉冰冷和无趣。其实这种缺乏温度的亲情,也是大多数家庭存在的问题。
和谐的人际关系是需要主动创造的,给出去的能量最终还是会回收到自己身上。在缺乏觉知的人心中,他是不会顾及这些东西的,也不会加以思考和反省。他会把快乐建立在追求欲乐的满足中,却不知亲情、友情、爱情的能量是远超于物质的满足的。而我们这些在文化之路上探索的人,越来越远离了物质的控制。我们活在精神的追求中,简单的饭食也会让我们知足,相互间一句贴心的话语能让我们感动和回忆许久,这种温暖,这种爱,与其他的东西带来的短暂快乐更容易让人积极和富有力量。
为什么现代人越来越多地陷入忙乱中,却丝毫感受不到快乐,而只会感到一种被逼迫和煎熬?因为他们不知道幸福的密码是什么,不懂得真正的快乐其实与物质的关系不大。今天早上我看到太阳从窗台上照下来,在阳台及客厅的地板上投射出一条条光影,绿植在阳光的滋润下闪闪发亮。我觉得这情景太美好了,这种生活太有诗意了。于是我打消了在桌前看书的念头,搬了一条小布凳,倚靠着玻璃门坐着,一边晒着太阳,一边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我很想叫上还在睡觉的两个女儿,告诉她们这么美的景致,这么美的时光,母女仨一起来品尝生活的味道,快乐的味道,闲适的味道。但她们只喜欢待在温暖的被窝里。
每个人对这个世界的感知是多么不同啊!与其说我们活在这七十多亿人的世界上,不如说我们只活在自己的意识中,在自己制造的幻境中感知着各种喜怒哀乐。尤其是心与心的距离难以捉摸,有时候一百句甜言蜜语也拉不近彼此的距离,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而文学、艺术、文化和禅修等,却为这种距离提供了一种很好的方式,它可以实现心的零距离,它可以让我们更接近自己的神性、更本真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