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泰的角落》:那些生活像杂草丛生,像月光流淌

八集剧版《我的阿勒泰》,打开了一扇通往阿勒泰的窗,让我想要了解更多的阿勒泰,了解更多李娟、妈妈和外婆的生活。

于是,我开始重读李娟的散文集,第一本是《阿勒泰的角落》,书中有很多关于阿勒泰、关于她们三人一起生活的细节。

《阿勒泰的角落》故事发生在阿勒泰深山牧区,李娟妈妈开着一个半流动的杂货铺和裁缝店,跟着牧民南下北上。

李娟之前在学校读书,后来出去打工,在家里生活的时间并不长,在这不长的时间里,她记录下了在阿勒泰的所见所闻。

她独自站在阿勒泰的荒野中,耐心体会着万物之美,“逐渐成长、逐渐宁静、逐渐睁开眼睛”,有了一种踏实的平衡感。

我喜欢看她书写生命的痕迹,喜欢她笔下人物的生存状态。

通过她的文字,我看到了她的人生轨迹,并部分理解了她的人生,理解了那些“疯狂生长,隐秘绽放,静静结果”。

李娟的散文写的都是一些生活中的琐事,没有很宏大,没有很深邃,但是会吸引我不停读下去。

她写在喀吾图的裁缝店,一家人挤在十平米的小房间做衣服,锅里炖着风干羊肉,炉板上烤着馍馍片,小录音机里播着几乎听腻了的歌曲,碎碎小小的花草挤满了小窗台,清洁的玻璃缸里曼妙的金鱼在游动......温暖和平的让人无法不深感幸福,即使外面黄沙滚滚,即使天地间满是强硬和烦躁。

她写一只10块钱买来的雪兔,虽然在笼子里好吃好喝,但还是想要自由。它像电影《肖申克的救赎》中的主人公一样,偷偷打洞想要离开,却因为饥饿而“越狱”失败,而它距离春天和自由只有二十公分的距离。

书中写了很多有趣且让人印象深刻的哈萨克族人。

来裁缝店当学徒的柴丽克,有着美丽的大眼睛、美丽的面孔,却总是给人平凡的印象。李娟推测,因为柴丽克的灵魂是谦卑的,内心甘于平凡,安心于目前的生活,有着简单的快乐。

当老师的尔沙,同时放牧着四百多只羊,因为爷爷放羊,爸爸也放羊,放羊的好处就跟李娟一家做裁缝的好处一样,无法明说又显而易见。他在某个渴望诉说的时刻,以买裤子为由走进了裁缝店,说完自己的故事,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13岁的阿依邓,曾经有过、现在依然有着丰盈富足的童年,所有孩子都喜欢围着她转,大人们也对她温柔客气,她认真努力地揉面粉、弹琴、做家务,勃发着源自朴素生活的本能热情。

李娟写道,“经历过喀吾图的岁月的青春总是沉默的、胆怯的、暗自惊奇又暗自喜悦的。

李娟则恰恰相反,她总是不甘心,总是在失望,总是在反复犹豫,所以她用写作来表达心中的这些不甘、失望和犹豫,而她的写作,同样抚慰了阅读者心中的不甘、失望和犹豫。

剧版《我的阿勒泰》,让我对帅气的男主巴太念念不忘,李娟在原作中也写过,自己出于年轻而爱上了麦西拉,一个漂亮温和的哈萨克青年,但只是爱上他,没有之后,“就像我对麦西拉的爱与麦西拉无关的一样”。

这本书中,她也写了一段恋爱故事。

在遥远的巴拉尔茨,一个被废弃数次又被重拾数次的小小村庄,她和拉铁矿石的高大帅气司机林林恋爱了。

因为两个人同样年轻,有着同样欢乐的笑声,因为都总是一个人,总是孤独。

因为林林的大车赋予了他某种强大,强大到可以改变李娟身为裁缝的无声无息。

不管怎样,爱情是美好的,爱情让所有的期待变得深刻而永恒。

恋情在见了八次面之后就结束了,因为李娟一家为了生计离开了巴拉尔茨。

李娟写道,“生活永远都在一边抛弃,一边继续。

书中除了李娟,还有另外一个主角,李娟的妈妈。

李娟时常自卑于自己的弱小、无力和笨拙,但妈妈是强大、有力和灵活的。

她强大到简直快要随心所欲。她举重若轻——所有艰难的事情,都被她做得像是伸手从树上摘下一颗苹果。她蔑视艰难——无论那颗苹果摘得再艰难,也仅仅只是一件摘苹果这样的事而已。

妈妈年轻时在兵团,是连队“姑娘排”的,每天都会在地里干活到很晚,后来妈妈离开兵团到处讨生计。

妈妈会拆窗户、修房子、做柜台、做烟囱、做衣服、织毛衣,会试着去做一切没有做过的事情,并且做得有模有样。

妈妈会独自进入森林深处采木耳,会带着李娟和外婆散步去很远的地方,会在很冷的冬天坐着马爬犁去可可托海采购。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妈妈总是有足够的耐心和热情。

妈妈还养了金鱼,每次搬家都带着金鱼,用塑料袋盛满水装着,金鱼在水里游,“像是这世上没有的一种花朵,充满了美梦”,点缀着她们枯燥无聊、困窘动荡的生活。

放学后的孩子们都会来看金鱼,神情又惊喜又难过。

妈妈还喜欢养花,生活稍一安定,妈妈就会弄来很多破盆烂罐,堆满窗台,用森林里最好的黑土,拌上碾碎的羊粪,填满盆盆罐罐,然后花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找花,用花花草草给黯淡的生活涂抹些许亮色。

对于这样的妈妈,李娟说,“我想,大约所有的吃过苦、受过罪的身体和心灵,从此都不用再害怕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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