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韦乔友

1

我们在山上找到了那个人，穿着唐装，仿佛从唐朝而来。山上云雾缭绕，行走其间仿佛腾云驾雾。一只黄雀从他的头上飞过，遁入林荫之中难觅了踪影。一缕云朵追逐黄雀而去，浸洇到簇簇的绿叶里。

“很高兴见到你，并且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

“没事，请坐吧。”

“你为什么隐居山林呢？”

“无忧无虑，更不会有情所困。”

“你日常的生活是怎样的？”

“吃野果、树叶，饮水、独坐、冥想。”

“你很满意你现在的生活吗？”

“我满意。”

“你的亲人支持你这样做吗？”

“不支持也不反对。”

“你有孩子吗？”

“没有。”

“你谈过恋爱吗？”

“谈过。”

“你就是为情所困，所以隐居山林？”

“也许吧。”

“你想过未来吗？”

“这座山属于我的，我的未来就在这座山上。”

……

2

那个人讲述：

我先后谈过几个女朋友，分别是在那年那月那日和那年那月那日还有那年那月那日。也许这些所谓的谈并不能算是谈恋爱的谈，却又说不准到底是啥玩意儿。第一个是村里的小芳。那时的小芳已经去城里干活了。我那时在家里种田，小芳曾经叫我也出去打工。我那时偏偏不喜欢打工，觉得打工没有意思。他们说打工能挣到钱，我却对此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们还说打工能娶到老婆，我不屑一顾，觉得没必要去那么远找老婆！小芳自从去打工之后，据说每个月都寄一笔不大不小的钱给她的父母亲，乐得她母亲整天红光满面。小芳打扮得花枝招展，即日的泥巴味儿荡然无存。我觉得她离村子越来越远了。她曾经说我是个土蟞子，没见识没眼光。可是我一个农民，要什么见识和眼光？每年回家过年时都不穿裤子——穿是穿了，但那条裤子很短，挺节省布料的。她在路边碰到我时，都不多看我一眼，还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我喊她，她也没有反应，仿佛她不是叫小芳了。真是不明白，亏她小学时还是我的同班同学。

那个人继续讲述：

第二个是村里的一个认识的人介绍的，认识的人又是叫一个媒人介绍的。反正七拐八拐的，中间不知有多少个“拐点”。相亲那天，这些“拐点”的人全都来了，呼啦啦的坐了三席呢。他们欢呼雀跃地吆喝着喝酒和吸烟，把一整间屋子都喷得乌烟瘴气的。酒足饭饱之后，有媒人代表来叫我和那女人聊几句，说聊多聊少就看我的口才了。我那时候不知聊什么，还有点儿紧张。聊了几句，就又人媒人代表来了，叫我快点分发纸包，最少要二百元每个。那时我简直要呼天抢地了，几十人啊，每个两百元，比割我的肉还痛，简直就是吃肉吮骨了。我给了红包女人之后，女人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但过了之后，我拨打那个电话号码发现是空号。

那个人继续讲述：

后来我出去闯世界了，认识了一个挺不错的女人。那个女人真能吃苦啊，我还真佩服她。毕竟那间厂干的活本来就是辛苦的。认识不久我就和她同居了，那段日子真是莫名其妙。我以为她就是我今生的爱人了。但是，过了一个年，我再回到那个城市时，她已经不见了。后来我收到她的一条短信，叫我别再找她，说她是一个有夫之妇。我那时欲哭无泪，我说不清我是被玩弄，还是曾经有真情掠过？后来我用了很长时间遗忘她。

那个人继续讲述：

后来我又认识了一个挺漂亮的女人，我好像是和她谈上了恋爱。我沉寂的心灵苏醒了。我觉得我的春天又回来了。我把每个月的工资都给了她，可是她似乎还欠少。她拿了我的钱就去逛街，还买很贵的鞋子和包包。无所谓了，看着她开心，我也挺开心的。但是好景不长。她每天都很忙，问她做的是什么工作，她说是投资。至于我问什么投资，她就不说了，说说了我也不会懂。后来我秘密地跟踪过她，发现她是专门勾搭男人骗吃骗喝骗玩骗花的。自然，我质问她之后，她就消失了，我再也找不到她。

3

“听你讲述了你的这些感情经历，我觉得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请你不要消极悲观，世界还是美好的，真的，太阳每天都从山那边升起来，你大概是看到了吧。我相信，喜欢你的那个女人一定还在伸着手，等待你去牵上。”

“谢谢你的好意，我现在心如止水，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向你讲述这些使我心灵千疮百孔的故事。”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谢谢。”

“对了，我还想问一句，你的人生到目前为止，你觉得做过什么后悔的事吗？”

“有一件，那个小芳，在小学五年级时给我递了纸条，说喜欢我，要嫁给我。这应该是我的初恋了，我记得非常清楚的，因此我时时感到悔恨啊。那时我拒绝了她，毕竟我还不太清楚嫁和娶是啥玩意儿！哎，如果当初不拒绝她，她也许就不会去打工，不会穿那么花哨的衣服了，也不会见我也当不认识我了。你可能会觉得这是不可想像的事，可是你看看狗三，她的老婆就她的小学同学！那时我们都一样，都只有呼吸的空气。”

“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