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一段充满汗水与欢笑的岁月,我在乐至乡下插队,轧棉花成了一年里必须经历的重要农事。
生产队的棉花从土里摘回来,那叫籽棉,一个个棉桃里裹着白花花的棉花,还带着棉籽。可国家只收购除去棉籽的皮棉,所以在基本上把土里的棉花收摘完之后,经过晒去水分的籽棉,就要送到轧花厂去除掉棉籽。
当这个任务来临,几乎全队的主要劳动力、附带劳动力和小娃儿都行动起来了。堆积成小山般的籽棉,就像一座白色的堡垒,摆在生产队的场坝里。大家就像勤劳的蚂蚁,一挑一挑地把籽棉运送上街去。扁担在肩膀上压出深深的印子,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朴实的坚毅。男人们挑着重重的担子,脚步稳健;女人们也不甘示弱,咬着牙坚持着;小娃儿们则在一旁帮忙递递东西,跑跑腿。
运到街上轧花厂,却不能立即进入轧花这个环节。厂里早就排满了各个生产队送来的籽棉,大家只能按先后顺序排队等候。籽棉被集中堆积在轧花厂里,像一个个白色的小山丘。队里留下几个人守护看管,等待轧花,而通常这个守护的事就会有我。
守护其实很轻松,遭遇偷盗的情况少之又少。我们几个守护者就有了闲暇时间去街上闲逛。街上热闹非凡,有卖各种小玩意儿的摊子,有吆喝着卖小吃的小贩。不过,对我们来说,最有趣的事就是在轧花厂煮饭吃。粮食和菜等都是生产队集体的,我们可以尽情放开肚皮吃。做菜的调料钱也由队上出,这可把我们乐坏了。
我们在轧花厂专门做饭的大伙食团的一角支起炉灶,开始准备做饭。大家分工明确,有人洗菜,有人切菜,有人生火。不一会儿,锅里就飘出了饭菜的香味。我们围坐在一起,大口大口地吃着,那滋味别提有多美了。吃饱了,我们就钻进籽棉堆里睡觉。籽棉又软又暖和,就像一个巨大的棉花床,我们在里面睡得格外香甜。睡醒了,又接着煮饭吃,那几天的日子舒服极了。
等待几天后,终于轮到了我们生产队轧棉花的环节。又是全队人马倾巢出动,男人女人大人小孩都有事做。有人负责将籽棉分送到每一台轧花机旁,他们脚步匆匆,一趟又一趟地搬运着;有人负责将籽棉喂入轧花机口,那熟练的动作就像在演奏一首劳动的乐章;有人负责将轧好的皮棉集中到一起,他们小心翼翼地把皮棉整理好;有人负责收集棉籽,将一颗颗棉籽装进袋子里;当然也有人负责为大家做饭,保证大家有充足的体力继续劳动。
人多却不乱,大家各司其职,很有条理。轧花机轰隆隆地响着,就像一首激昂的劳动号子。整个轧花厂都充满了忙碌而又欢快的气氛。
要将成山的籽棉日夜不停地全部轧完,一般都会耗时好几天。之后,我们又要将皮棉和棉籽运到收花站交售。到了收花站,虽然也需要等候,但时间就短一些了。
当最后一批皮棉和棉籽交售完成,至此,轧棉花结束。我们拖着疲惫但又满足的身体回到村里。这段轧棉花的经历,就像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成为了我人生中一段难忘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