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呀找呀找工作 16 | 赚不道钱遭人嫌
最近,马南正内外交困,心灰意冷。
前阵子,由于米香厌烦了继续做家教,看见附近一家幼儿园招老师,就去了。但是,幼儿园每天面对着吵闹翻天的孩子,繁重的工作却只有一千元低廉的底薪,还要担心哪个孩子磕了碰了挨家长的投诉,让米香又萌生出换工作的想法。
一天下午,所有的孩子都被家长接走了,但过了接孩子的时间很久了,还有一个孩子的家长没来。米香是班主任,他打电话催家长,孩子的妈妈只说病了,孩子的爸爸会来接。她又打电话给孩子的爸爸,对方一边道歉,一边说正从香港赶过来。她只好给孩子打来饭,喂孩子吃了,然后陪着孩子边玩耍,边等家长。
晚上快八点了,孩子的爸爸才来,对米香很是感激,最后,要了米香的电话,说回头一定要感谢。
周末,那孩子的爸爸果然请米香吃饭,米香觉得不好意思,就谢绝了。
当日晚上,米香边吃饭边看电视,看着看着,却哭起来。
马南不知道怎么回事,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米香把饭碗往桌子上一扔,哭道:“你看电视上这些女孩,和我一样年纪,凭什么她们就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穿名牌、用高级化妆品、开名车?而我就要吃这些猪都不想吃的饭?”
马南劝道:“电视上都是假的,有几个年轻人可以过这样的生活?”
米香嗔道:“什么假的?深圳开宝马的靓女哪里没有?难道那些名牌衣服和高档化妆品都卖不出去?”
马南不屑地说:“但他们哪个是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
米香开始任性了,说:“我不管,我也要。你给我买去!”
马南知道女人这时候是没道理可讲的,就装糊涂,说:“好,等我有钱了,就立刻给你买,一次买两辆宝马,一辆开,一辆备用。”
米香笑了,说:“我就知道你是忽悠我。你们男人就是靠不住。哼,我不靠你,我自己会买。”
次日,米香就给那孩子家长回了电话,说有空可以一起坐坐,聊聊孩子的表现和问题。
孩子家长很热情,接连请米香吃了几次饭,还送了香水和购物卡给米香。开始米香还觉得难为情,不敢收,后来得知别的老师私下都在接拿家长的送礼,就心安理得、来者不拒了。
再后来,她又从聊天中得知,这个家长是个台湾人,姓陈,在香港、台湾和广东经销品牌洋酒。陈生还毫不掩饰地用台湾国语对米香说:“很多像你这样的女孩子都很娇惯,只会被人伺候,不会伺候别人。我觉得你很有服务意识,做生意很有潜力。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加盟我的公司。我不会亏待你。”
米香有些动心,和马南商量。马南拿不准这个陈生的背景,有些担心。他听说深圳有很多二奶村,下沙、上沙就住着很多二奶。这个陈生是不是也是这类人?因此,他说等机会他了解下这个陈生再定。但他感觉米香好像没听他的,和那陈生联系越来越密切了,讲电话的语气也有些不对劲。他责怪过米香,米香只是对他说:“不要神经过敏。你以为我想这样啊?我这样,还不是想找个好点工作,为了我们赚钱?我可实在不愿再忍受这种穷困潦倒、低三下四的生活了!”
马南坚定地说:“我不缺胳膊不缺腿,迟早有一天,我也会发财的,将来把你养起来,不用出去工作。你相信我。”
米香苦笑了一下,说:“得了,在西安我还能听进去你这些豪言壮语。但是,这是在深圳,现实点好不好?你卖办公文具的那点蚊子钱,要到哪个世纪才能还清欠人家笔记本的钱,更别说贷款了。”
这句话让马南哑口无言,几天都缓不过劲,签字笔也没卖多少。
正在困难时,他接到了安刚的电话订单,从来没一下子卖过这么多笔,他当时激动得真差点哭出来。
南方夏天的湿热,让马南越来越不习惯。北方是干热,太阳烤人,但不出汗,热也就中午一阵子,早晚是凉的,五月还算春天呢。可深圳的四月就要开空调了,五月的天,让他每走一段路,就出很多汗。他能清楚地看见汗珠从手上、胳膊上的毛孔里冒出来。而出汗让他感到最大尴尬是,他一天奔波在外,衬衣会湿透,贴在身上,很不雅观。有时,他会躲到路过的银行、酒店或超市里,吹吹冷气,让衣服干了再出门。但是,那样会耽误很多时间,会少跑很多公司,说不定会少很多推销机会。因此,他任身上的衬衣湿了干,干了湿,没有给自己歇息的时间。有时,汗渍如一朵朵云,在衬衣上漂浮,他也顾不得。他有种紧迫感,必须尽早赚到钱,至少先把身份证赎回来,否则,随时都有被警察盘诘甚至当黑户拘留的危险。
当马南背着装满签字笔的大包边擦汗边抖贴在身上的衬衫站在安刚面前时,安刚见了,觉得很是佩服,心说:“我真受不了他这种苦。”
他正在清点马南送的几大盒签字笔,花洋过来找他,看见头发凌乱、汗流浃背、汗渍飘满衬衣的马南站在安刚那里,皱了皱眉,疑惑地问:“你找谁?”
安刚忙解释。
花洋当马南面对安刚说:“你赶快清点了,然后把钱先付了,让他赶快走。他们赚钱不容易。”然后,让安刚去她去办公室。
在花总办公室,花总对安刚说:“以后有这种人进公司,不要让他们进来,让他们在外面等。唉,农民就是农民,永远也不会懂什么是Image (形象)。”
安刚解释道:“我让他两点送到,他为了准时到,可能没注意形象不好。”
花洋说:“这种形象,我宁愿不来,也不愿破坏第一印象。时间晚了,可能塞车、可能病了、可能找错了门,总可以explain (解释);但第一印象坏了,可能永远不再给你机会。”
马南点头应诺。
花洋又说:“你看,我找你什么事都忘了,都是被这种人给气的。你先忙吧,一会想起来我再叫你。”
马南在财务部领了费用回来给马南钱时,马南问他:“刚才你们那个女领导我觉得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安刚说:“上次在人才市场招聘碰见你,那次她也去了。”
马南说:“不是。那次我就觉得面熟,但想不起来。”
安刚没理他,催他赶快离开。
马南出门时才看见公司的楼道挂着很多镜框,他刚来时赶得急,没注意。他浏览了几个镜框,突然看见有几张照片是花洋在甘肃援助打井后和村民照的,才想起来:几年前,花洋去过他们村,给他们村打过井,他见过。
出了大楼,马南给安刚发了个短信:“花总以前给我们村打过井,有机会请转告花总,我们全村人今天还在喝那井里的水。我永远要感恩她。”
签字仪式那天,天气很晴朗,公司人人笑逐颜开。
在深圳市领导和中方负责人何总裁致辞后,美方的华裔女副总脸色平静、态度冷静地用汉语发言,说:“我们一直很重视中国的市场,也一直寻找着进入中国市场的门。能与贵公司合作,是我们集团寻找到的一个重要的门。对于贵公司的实力,我们从得到的报告中得到信心。我们期待着双方的合作能使双方得到双赢。软件设计和开发是个系统工程,也是个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的技术。”说到这里,她拿起面前桌子上给她准备的三支签字笔,接着说:“我的意思是,今天,让我感到意外和疑惑的是,你们的准备工作很细致,甚至为防意外,给每个在座的人都准备了三支不同款式的签字笔。防风险意识很强。”
大家以为她在表扬中方公司,都友好地笑了。
女副总继续说:“但是,当我刚才想记录你们领导的发言时,拿起第一支笔,写不下。我觉得是偶然。我又拿起第二支笔,笔尖又弯了。我觉得运气不好。但当我拿起第三支笔,只写了几个字就又写不下了,我就觉得---不可理解。”她边说边摇头“是,不可理解。我想问的是----你们连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却承诺能把我们要广泛使用于全球金融系统的软件做好,信心从哪里来?”
会场的气氛顿时凝固了。秘书长和公司何总、刘总、花总,所有的媒体记者,所有在场忙碌的人都惊呆了。
安刚早已吓傻了。他知道-----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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