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1-23

跟父母和解,就是跟世界和解

80后的人已经人到中年,但是儿时记忆的沉重带到现在才卸下来,终究是享受到了一份独特的轻松。

去年爸爸因为脑溢血,脑干出血,立马抢救竟然昏迷了37天终究没有苏醒过来,但是在这37天里,我是一天天的给爸爸和解的,后边的半个月里,就觉得爸爸有着呼吸,我都已经很习惯了,可是最终还是不想给我们留下太大的负担就归天了,毕竟他这种情况就是醒了也是各种后遗症,所以他还是心疼我们的。

其实,儿时记忆中的爸爸是一个不苟言笑,对孩子要求严格,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冷面爸爸。上大学前,我给爸爸说话的次数都能用手指头数过来,他只要站在那里,空气都是紧张的。但是就是为数不多的交流也是窒息的疼。

5岁左右,妈妈让背唐诗300首,然后妈妈去学校上课了,爸爸在家照看我和弟弟,小时候贪玩,我把任务给抛到脑后了,到晚上妈妈让背诗的时候,我一个字都背不出来,爸爸就让我跪地背去,不会背不让起。我很倔强,不一会儿就会背了,可是就不给爸爸说我会背了,就一直跪在那里,也可能是会背了放松警惕了,也可能是白天确实玩累了,跪着跪着靠着墙睡着了,而后爸妈都没有让再背那首诗,也没有提那天晚上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个怨恨一直埋在心底。

上小学期间,妈妈去进修,快过年了爸爸带着我和弟弟去赶集置办年货,爸爸骑的是二八自行车,没有买太多年货(一般都是得赶几个集才能买齐的)我们就回来了,弟弟在前面横梁上坐,我在后座上坐,小时候日子苦,一个衣服,一双鞋都是几个人穿了往下传,因为下雪怕棉鞋弄湿,我那天穿的是妈妈的胶鞋,里面穿的棉袜并且塞了很多布怕冻脚,回来的路上,我在后座上坐,上下睫毛直打架,没有敢完全睡着怕摔下来,但是脑子里真的是跟一盆浆糊一样,对面的路人提醒爸爸:孩子的鞋掉了。爸爸停了车,让我们姐弟两个下车,才发现是我的鞋掉了,真的是啥时候掉的一点感觉都没有,虽然穿那么厚可是天寒地冻的,脚真的是麻的,爸爸掉头回去找,刚好碰见两个人捡到那个鞋子还说能卖几毛钱,爸爸给要回来了,回来了我更是不敢看他,果不其然他离我们有几米远吧,把鞋扔给我砸到我的肚子上,说:“你干啥吃呢,鞋掉了都不知道,赶紧穿上!”

小学期间一放学,别的小孩都可以写完作业玩一会儿,我也想这样,每次都是感觉爸爸会在哪出现,我就不去哪玩,可是还会有被撞见的时候,爸爸阴冷的问:“作业写完了吗?”我会怯怯的说:“写完了”换来的永远就是:写完了,往后预习,背课文去。所以小时候的我看见爸爸就是老鼠见到猫。

上初中在妈妈教学的学校上学,学习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本身学业很紧张再加上我也大了,爸爸是没有再吵过我,可是也没有给我说过几句话,再后来就是高中毕业考大学的时候,要报考志愿的时候,我本来是可以走个三本,可是爸爸说那都是钱砸出来的,不上也罢,女孩家上个大专也不错,那一次是我第一次反抗,当时真的很生气,也很想摆脱这样的家庭,就说我给你们说是尊重你们,我不吭声报了志愿,学校录取了,你们让上还是不让上?后来妈妈给我好言相劝,主要下面还有个弟弟,如果不是考虑到弟弟将来上大学也要花钱,我真的会堵这口气的,最后还是顺从了父母。

再后来就是成家了,爸爸眼里嘴里都是弟弟咋着优秀,弟弟咋能挣钱,这是爸爸喝了酒之后开始说的话,我已经嫁人了,所以也不想再把想说的话憋心里了,我说:“爸,你一直都是觉得儿子优秀,女儿不优秀,是吗?我优秀的地方你怎么就看不到呢?”爸爸笑着说,我看得到,看得到!这也就是喝酒了能这样给我说笑,并且还是儿子比女儿优秀的那种聊天。

所以,种种种种,爸爸于我来说就是一个称号,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我好在是姑姑和妈妈养大成人的,他们把中华最优良的传统美德教给了我----孝顺。那时候《都挺好》让我看哭了多少回就是因为我从苏明玉身上看到了太多我自己的过往,但是哭过也就哭过了,记忆又会随着泪干而封存。

可是当爸爸晕倒的消息传过来,我们赶到医院,医生就劝返说你们不用治了,就是治了将来也可能是植物人,或者有其他的并发症后遗症,那时候没想那么多,就只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医术这么高,一定能好的,做手术吧。爸爸从推进去做手术到从手术台回到ICU历时七八个小时,医生只说手术是成功的,但是苏醒不知道啥时候,有十几天吧,爸爸求生的本能应该还是强的,各项指标都正常了就回到普通病房,我们请了护工专业活动身体、排痰、做按摩。而我们家属就负责配合医生治疗,该缴费缴费,该去周边买糊状营养品买营养品和语言刺激,唤醒爸爸。其实妈妈是深爱爸爸的,可能他们那个年代的爱情都不太善于同着那么多人说出口吧,那弟弟又是大男子汉呢,可能就更不好意思说太多,那就是我,刚开始我说的话都是反面刺激爸爸,说爸爸你赶紧醒来吧,醒来了继续耀武扬威,继续在我面前夸弟弟,夸任何人都行,快快醒来看看孙子孙女外孙女的变化,快夸醒来看看女儿又优秀了没,一直都是喋喋不休的。直到有一天,我给爸爸擦脸,用香油抹嘴唇,滋润嘴唇,爸爸嘟了嘟嘴唇,我释然了,我觉得曾经爸爸是那么遥远,爸爸是那么不近人情,现在却像一个小孩子一样配合着女儿照顾自己,当时我就泪眼婆娑了,每每爸爸有新的肢体动向我就夸爸爸,鼓励爸爸,可终究是脑干出血,出血量和出血点较多,他也确实受罪又一次转进ICU,一天只能一个人探视,我就给爸爸录音,录的是发自一个女儿想让爸爸坚强的给病魔作斗争的决心,妈妈进去探视给爸爸播放录音,爸爸还哭了,其实他是放心不下我们的,是想给我们有共鸣的,可是有时候真的是30多天的折磨也真够人受的,有时候想想他真的走了也是一种解脱,至少天堂没有病痛。

可是很奇怪的是,我给爸爸和解了,突然感觉自己是轻松的了,不再对亲情,不再对父亲这个角色耿耿于怀了,感觉世界都是柔和的了,不会有什么是与我为敌的了,我很欢欣地迎接挑战,面对困难了,这不是一种内心强大就有的力量,而是一种所向无敌的力量,让我更能接受这个世界了。

所以我想给与我有同样经历的兄弟姐妹们一个建议,如果咱们真的是跟谁有误会,一定要找一个合适的档口给对方把话说开,喝上两壶酒也好,找个信得过的人在场也好,一定要和解,不然你永远体会不到,和解带给咱们的轻松和力量。

记得曾经看过一篇美文欣赏,也是一个女孩对爸爸误会较深,爸爸也确实很糟糕,但是爸爸遭到社会的教训之后,消沉了两年,突然有一天清醒了,然后宴请了妈妈和她,爸爸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给两位女士道歉,把之前的过往都一一摆出来道歉,妈妈倒是包容爸爸,毕竟她应该是欣赏这个男人的,看到他愿意改正可能之前受的委屈也就不算什么了,但是女孩却哭的稀里哗啦,爸爸一直以为他自己诚意不够让孩子哭得这么撕心裂肺,良久之后,女儿说:爸爸,原来原谅你对于我而言是一种卸重,曾经我以为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现在心情是轻松的。

是的,真的有和解经历的人能体会到她的那种轻松和力量,但愿这个世界不要再有误会重重了,也希望我的感受能给你一点勇气,希望你也能早日拨开乌云见晴天。期待美好,感恩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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