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条诡道结束了,回到『正道与诡道』那篇,诡道是什么?
曹操的说法是:“常法之外也”,对常规法则、既定框架的突破与超越。
一、常法与权变
这里引发了我对常法和权变的好奇。
“「常」指恒常、常规,「法」指法则、制度。「常法」本质上是人类为应对可预测的社会秩序、自然规律而建立的系统性规则,具有稳定性、普适性、权威性三大特征”。
常法背后有三大哲学根基:①是论语中的伦理常法(君臣父子之序)用于维系社会稳定;②是法家的严刑峻法;③是道家的天道规律,自然法则。
“「权」本指秤砣,引申为权衡、度量,「变」指变通、应变。权变的核心是在遵循根本原则的前提下,根据具体情境灵活调整策略,具有时效性、针对性、创新性三大特征。”
权变背后也有三大哲学根基:①是易经中将权变视为应对“变易”世界的必然选择;②是孙子兵法中的诡道;③是论语中的“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
《华杉讲透论语》:“学习进步的四个境界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从学习到适道。「适」是往,赴。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有的人,你可以和他一起同学,却不能和他一起向道。「道」是一以贯之。真正求道的人,在一条道上深入,不作他想。初学之人,学习不深入,他做不到一心向道,一以贯之,总会追新逐异,就如王阳明说的,进入『断蹊僻径』。”
这里正好有华杉老师讲透论语的解读,就结合起来一起学习。我在这里学到,学习进步一共有4个境界,3个阶段。
第一个是学习道,往道上奔赴和靠近,以及在道上深入求道。这个阶段最应该做的是“死记硬背,生搬硬套”。
我在这里的体会是,我觉得自己学生时代主流的价值观是:急功近利、贪巧求速、利益导向。这带给我的影响是:我从来没有思考过我到底想做什么,而是一直在寻找“更快的方法”,以及做所谓的“好的”、“有利益”的事情。我最终发现: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这是非常典型的:没上道的特点。
直到我真正静下来思考,我想做什么的时候。那个被外界牵引摇晃了二十年的我,才逐渐安静下来,才有机会把我这杯“水”放置在哪里,才能看见水中的杂质和污垢。当我逐渐清理、净化、擦亮良知之后,道就自然而然地呈现在面前了,然后自然而然地就上道了,心之所向。
《华杉讲透论语》:“第二进阶,从适道到立。「立」是执守,不反复,不放弃,不违背,不离开道。一是学习,二是有志向,志向就是适道。到三十岁的时候,这志向,这道,算是立住了,不会再改变,不会动摇,不会违背。‘可与适道,未可与立’。有的人,你可以和他一起追求道,却不能和他一起坚守。因为他守不住。一听到别的、新的说法,他就觉得那条道可能更高更快更强,他就不跟你在一条道上守了。或者,为外物所诱惑,经不起诱惑,就半途而废了。”
第二阶段讲的是往道上奔赴,遵循道,执守道的过程。孔子讲“吾十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孔子从十五岁开始有志于学,三十岁的时候志向立住了。
对照这部分,我觉得自己当下在这个阶段,我是20岁才开始志于学,目前在道上持续学习,有志向,还不够具体。
这里也让我明白,在志于学的路上,会遇到同行的人,也会有半途离开的人,这是正常的。不半途而废的关键是:不贪心,不贪心才能抵住诱惑。
《华杉讲透论语》:“第三个进阶,从立到权。权是秤砣,权衡,权衡轻重,权变,变通。立道,不是要坚守,不要变吗?怎么又要权变呢?孟子说: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权也。嫂子的手不能牵,这是礼;但是如果她掉水里了,伸手拉她上来,这就是权变,这就是变通。一定是先有立,后有权。如果没有立,只讲权,那就完全没原则了。”
我今天才对常法和权变的认识不仅停留在「字面」意思了。我之前的状态是:我不知道什么是权变,就没有任何权变,因为不能乱权变,首要的是坚守原则,即按照常法做事。这只有一个弊端是不够灵活和变通。
做人做事的前提是坚守立,其次是识别情景,衡量轻重才有权变。
就像文中举的这个例子,如果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晕倒了,扶不扶和授受不亲,这两件事对比,扶是更重要的。这个时候就不该犹豫、内心没有纠结,上去就扶。
上次跟智哥一起走市场,晚上将近11点的时候,我们在过一个小路口的红绿灯,当时是红灯,但前面的路上没车也没人。智哥带着我们过去,我当时就说,怎么不遵守交通规则呢?智哥当时跟我说,你需要了解一下权变。
我现在明白,那个时刻可以走也可以不走。必须走的前提是有一件更紧急的事情,比如我们快赶不上高铁了,要快点,正好前面那个红绿灯是红灯但没车也没人。比如,拉了警报声的车辆可以不遵守交通规则,这是权变。没拉警报声的公务车需要遵守交通规则这是常法。
在商业中权变的应用。企业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企业能为社会解决问题,降低社会交易成本。所以,企业的经营活动围绕解决社会问题,为顾客创造价值,无论做什么,都可以,不需要固守某个战略/定位。就像公牛插座也可以做灯,只要是顾客需要的,市场上做不好的,公牛有条件、有能力做、能做更好,就可以做。
在《孙子兵法》中,常法对应的是五事七计,权变对应的是12条诡道。
战争的结果由两方面构成:五事七计+诡计。
五事七计是根本,是基本面,是决定能不能打的关键。诡计则是在战争过程中『造势』相佐,主要是“根据形势变化,如何趋利避害,如何化不利为有利”。
使用诡计的目的是:多方以误,造成对方错误判断,引诱对方失误。
诡计能达成的前提条件是:诡计不能让人知道。一旦被人知道,诡计就没用了。
二、历史上极致保密案例:冒顿弑父自立
冒顿本来是单于的长子,但父亲偏爱后妻并想要后妻的儿子即位。因为冒顿的存在,立小儿子即位是不合理的。如何才能顺理成章呢?单于与月氏结盟,为了确保盟约的履行,结盟需要交换王室成员作为信用抵押物,这个人被称为「质子」,这种结盟的行为也被称为质子外交。
单于把自己的长子冒顿派去月氏当人质。之后又发兵攻打月氏,企图借月氏之手把冒顿杀掉。冒顿偷了匹马连夜逃回来,单于被迫赐予他万骑兵权,同时冒顿也知道了父亲的阴谋。于是埋下了弑父、杀弟杀继母的决心。
华杉老师讲道:“谋反这样的大事,一个人是干不来的,必须有入伙的同谋,必须跟人商量。而失败的风险就在这儿。你去跟人商量,就把人逼上绝路,他要么死心塌地跟你玩命,要么立即出卖你。冒顿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不跟任何人商量,一个人把谋反这大事干成的。他的办法是给部下「驯练」一个条件反射,我给条件,你做出反射。冒顿制作一种鸣镝,给他的部下规定,他的响箭射向哪儿,所有人必须立刻射向哪。犹豫晚射者斩!”
冒顿前后以自己的爱马、爱妻以及父亲单于的马为靶测试忠诚度。最终在公元前209年趁狩猎之机射杀头曼,随后诛杀后母与异母弟,彻底掌控匈奴大权。
接下来的历史就是前面学习诡道「卑而骄之」时,冒顿对待东胡王的做法。
即位初期,东胡王趁其立足未稳,先后索要千里马、妻子,冒顿均隐忍应允,待东胡放松戒备,再来问他要土地的时候,突然以“土地乃国之根本”为由亲率大军突袭东胡,杀他个措手不及。借此灭了东胡,西击月氏,南并楼烦、白羊、河套地区,北侵燕、代,一举收复了秦朝时蒙括侵犯的匈奴土地。冒顿完成了开疆拓土,构建了游牧帝国版图。
再后来是在诡道「用而示之不用」篇学到的『白登之围』的战例。在刘邦征匈奴的战役里,冒顿利用刘邦节节胜利,志得意满的心理,将汉军诱至平城白登山以四十万骑兵围困刘邦七日七夜。汉军内外断绝、饥寒交迫,最终依靠陈平贿赂冒顿阏氏(妻子),以 “汉帝神助论”为由劝冒顿见好就收。此役迫使汉朝放弃武力对抗,开启持续数十年的和亲政策,换取边境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