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门的时候想：今天是第三天了，要是今天还没见到，大概就可以了，或者，如果今天没有见到，当作可以是否合适，是不是要七天？就像是赶去看稀奇一样，脚下的步伐很快。来到了那位置，今天的气象不同前两日，没有在下雨，在游走的云不是由北往南，而是由南往北。并且，游走的步伐比几天前看到得快很多，就像它们在赶路。心想：倘若还有大雁要上路的话，倘若有因为前两日的天气而被阻隔下来的话，今天应该可以了，顺势而为。

还是没能看到往常那些低飞的蝙蝠和或燕子，不知道它们都躲哪去了？也没有见到昨天前天都见到的蓝鹊，虽然边上传来清脆的鸟唱声，边上那个单元的门洞的檐篷上站立了两只鹊鸲。一边伸展着肢体，一边仰望着天空。看那些疾走的云，看那被阳光照耀而显得额外出彩的一小块云田，那云田时隐时现，更加得难得。把头放下来休息一会。想起来之前听谁说过的：瞄准月亮，即便到不了，落在云朵上也是好的。想起来这个，脸上起了笑，改一改？

从月亮与云朵之间的高度落下来，恰恰落在云朵上的可能性，未必就大。倘若这天晴空万里，云朵并不存在？倘若这天只有点点云，落到的概率很低？除非这天是乌云密布，落到是能落到了，恐怕会碰上电闪雷鸣，与其能落到，还不如不落到？不妨，依了这会的感受，改上一改：盯着天空寻找大雁的身形，即便找不到，看看天空的云朵也是好的？今天有云在走，倘若没云呢？再改：盯着天空寻找大雁的身形，即便找不到，看看天空也是好的？

举首看着。看到了。在看到的第一眼，听到自己在心中轻声念了一句：来了。有四只大雁，从近前高楼的南边那侧过来。盯着它们看，看到它们出现在北边这侧，看到它们越过了自己的头顶，沿着和天空一样的弧拱朝北而去。好吧，如我所愿，它们就像我想的那样，在逆风有雨的昨天和前天延搁下来，静静地等待着，然后在今天，搭着顺风乘势而行。替它们高兴，替自己高兴。可以啦，句号不是画在今天。再待一会，应该还有其他的飞来？仰头看着。

就在它们走过的这个时节，头顶上，在高处有好些燕子在飞。然后，这些燕子散开了。在低矮的斜前方，有三两只在巡飞；在低矮的后方，有一两只在巡飞。有那么一会，有一对，在自己的头顶上，疾速掠过。听到了它们发出的叫声，猜着它们在打情骂俏。似乎，天空就在它们四个走过之后，一下子打开了，这样那样的鸟，全部飞出来了。莫非，原先隐蔽在这在那的这些鸟见着了高空中的它们飞过？继续看，继续等。来了，一只正展翅从那边过来。

像上次那四只飞过一样。我看着它朝这边来，在顶上过，往那边去，它的飞行轨迹和那四只基本是一样的。可以了，心满意足了。我在想着可以离开了，我在想着刚才那只的身形。头上又冒出来一只，来得很是突然，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也想像前一只那样将它捕获的，没能。等到它看不见了，看看时间，它和那只间隔在一分钟以内，它们两个或是一起的？而，它们和前面那四只相去也就在五分钟的样子，这六只分开得并不太远，或就是一起的？

傍晚。在翻一篇文章，读到了湿地和在湿地休整的候鸟。读到了每年三月下旬，从澳洲往西伯利亚去的候鸟会经停在那里。读到时，是这么欢喜，这解开了自己心中一直有的一个扣：这些大雁，是从哪飞来的？这些大雁，是要往哪里去？我们这里已经是南方了，它们莫非是从红树林那边起飞？或者，水湾对过的那半岛上湿地或者山林中起飞？它们又是要飞去哪里呢？华北？东北？原来是自己想到的视界太过窄小，它们所飞越的，比这个更南，比这个更北。

傍晚。下楼去，说是要像头天晚上那样，在外面走上一大圈。还在廊道里，就遇到了阻扰：右斜前方，传来了鸟叫声。看过去，是蓝鹊在，在一棵木瓜树上。木瓜挂了好些，有一只站在那些瓜的最下方，站那啄食着什么，是虫子？更可能是一只已经烂开的木瓜吧？另一只也想着落在那木瓜树上，又一只飞过来，另一只赶紧飞开。又一只跟着也飞开。晚点，一直在那啄食的飞开了，这又一只飞回来。看上去，它们两个是一起的，在轮流享用着晚餐。

走。先去那报刊亭看看吧，看看你的那本杂志今天有没来。走在路途上，见到对过有一只狗，被主人牵着在走。看见了它，就回头找小黑，它正在后面慢悠悠地晃着，注意力集中在头前鼻子下。站在那里，看着它，想要提示它看到对过的那只狗。摇摇晃晃地过来，在半途的某个时刻，它看到了，停在那里，看向对过。对过的那只停在那里看着它，尾巴不停地摇摆着。它愣愣地看着对过，然后扭过头来看着我。怕它有跑去对过的冲动，招呼它走。

它又慢慢悠悠地跟在了后面。我已经在笑了，这么走在路上，狗见到了狗，应该总是会觉到开心的。就像，身处众多异己中的某位，见到有另位和自己是同类，会觉到开心那样。走到了，是那位阿姨在，问她，她取出一本，二月的，并说她老公说我们可能已经买过了的。她说的同时，我也在说：昨天来过，见到你老公，他说只取到了二月的，我说二月已经买过了的。话说完了，人也走开了。继续往前，打算去到那有烧饼卖的路，有包子卖的路。

眼前就是那个路口了。眼前见到了红灯。想着等红灯变绿了，就可以过去了。又觉到好像有点不对，那个路口周边停了那么多两轮车，那个路口好像设置了路障，要扫码才能进去。正有些疑惑，身后来了一辆两轮车，骑手在抱怨：村口这么多车，都没地方停车了。他的车屁股上有一个箱子，那箱子里想来有什么需要递送的，比如外卖？看看他，我笑了。他嘟囔那么一句，帮自己弄明白了：那些两轮车全是用来派送的，往这个村子投喂各色的外卖。

可是，那村子里本身有很多的小食店的啊？住村里的人们，完全可以在村子里买到自己要吃的。或许，里面很有一些人是自己不开火，习惯于外卖的吧？头天晚上，看到的是另番景象：人行道上，竖着红色的隔离墙，一辆两轮车停在前面，一位骑手站在那车上，越过墙顶，看向里面。里面有一家小食店，灯火通明。可以理解，他是在等那小食店准备的外卖，他将要把这外卖送到别处去。（将两个融合到一起，村口的好些应该是在等里面准备的外卖？）  

没有见到大雁的两个早上，见到了蓝鹊，在那电灯杆上。又见到了大雁的这个早上，没有见到蓝鹊。这成了一种比照：在一年里的绝大多数日子里，见到蓝鹊足以让我们觉到欢喜，因为它们并不是多么容易见到。由这比照，去到更远处：这一年，自己在无意间，注意到了一个航班：在三月接近春分的时节，在早上六点半，在那栋楼的上空，这是大雁迁徙的航班。这会让自己，在明年的这个时候守候，也今年秋天（九月接近秋分的时节？）的时候守候。

盯着天空寻找大雁的身形，即便找不到，看看天空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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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2年03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