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像刀子，刮得人脸生疼。这是一个几十年不遇的寒潮。今年腊月，不像往年那么热闹，如此寒冻加上北方复发的疫情，闹得人心惶惶。偌大的菜市场里，相比往年的腊月还是冷清不少，但还是有不少人，戴着个口罩来采购货物。害怕归害怕，活人终归不能被饿死，不是嘛！

        卖鱼的摊子前虽然结着厚厚一层冰，但是冻不住买卖人的热情。今年的猪肉、牛羊肉价格一路飙升，本就没挣到多余钱的小老百姓只能望肉兴叹了。而鱼相对来说还是便宜了许多，为了节省花销，也为了春节餐桌上那一盘别具风味的腊鱼，水产区挤了不少人，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鱼贩子麻利地把鱼敲晕，刮鳞，开膛，一刀下去，血淋淋的，好像红红的钞票在向他们招手。鱼贩子们嘴里冒着白烟，忘了这天寒地冻的鬼天气，兴高采烈地挥舞着屠刀，一刀刀宰了下去……

        我在市场上四下转转，盘算着年后餐桌上的菜式，也准备买些鱼来腌制。刚转过一个弯，就看见一个鱼摊前被一大堆的人围着，嘈杂的争吵声把我吸引了过去。只见一个年近五十的男子愤愤地用手指着店家，用脚踢了一下地上袋子里的鱼，“你们这也太缺德了吧！大伙都来瞧瞧，这五条鱼到底缺了我多少秤。老板，你自己说！”

        黑瘦的男店主赶紧向后缩了缩身子，躲在了外貌凶悍的女人身后。女人不顾手上的血腥，叉着个腰，顶着个满是鱼磷和血点的脑袋，横飞的唾沫、铜锣般的嗓门在人群里炸了窝：“谁缺你秤了？你别坏我门市！鱼杀完了哪有不折秤的道理！”

        “折不折秤这明理大家都知道，我也不和你扯！但你这五条鱼没杀时53斤，杀完后我一称才31斤。来，大伙评评理，你们倒是说说，可不可能折这么多秤？”买鱼的男子理直气壮地向围观的群众叙说着缺称的遭遇。

        “这肯定缺秤了嘛，哪折得了那么多！”

        “这女人怪厉害，明明自己做了亏心事，还这么牛逼，说人家坏她门市。”

        “卖鱼的都是这样，哪个不缺秤哟！良心都被狗吃了！”

        “报警得了！和这种人还哆嗦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

        围观的人群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还有人正拿看手机拍照录像。悍女人没有了刚才的趾高气扬，乜斜着眼望着群情激愤的人群，涨红着脸，耷拉着脑袋不再争辨。

        从这三言两语中，我确定鱼贩子确实缺了买鱼人的秤。每年寒冬腊月腌鱼时，由于大部分买鱼人都要求杀鱼，而杀鱼时会有所折耗，也就给了不良鱼贩的可乘之机。他们就在电子秤称鱼时动手脚，明目张胆的大行缺秤之风。我曾在一个鱼摊上挑鱼称好后，鱼贩动刀杀鱼时，我说回去自己杀，他顺手把称好的鱼全部倒进了鱼池，不卖了！当时搞得我一愣一愣的，马上想到他一定是缺秤了，以为我要去校秤，其实当时我压根没想到校秤上来。

        我摇摇头，对这些鱼贩子嗤之以鼻。商家营生，靠得是诚信经营，短斤少两只取一时之利，何能长久？那家商铺边墙壁上的“诚信为本，保质保量”八个红堂堂的大字，好像正对他们发出无声的嘲笑……

        晚上闲来刷抖音时，无意间刷到白天卖鱼缺秤的视频，在网络上已经发了酵。自媒体发达的当下，蝇营狗苟爆光于天下，如此也好，此事闹起来引起关注后，籍此让相关部门介入来管管他们，免得秃子打伞。

        缺秤事件的后续相关视频也刷到了，在市场质量监管部门的审查下，鱼贩子不光补了所缺斤两的鱼，还赔给买鱼人几百块钱。但买鱼的男子没要那几百元钱，顺手又递还了商家。但他的一番话让人拍手称快：“我不是想讹你的钱！只是想知道你缺了我多少秤。大冷天的，你们挣个钱不容易，老百姓挣钱更不容易。商有商道，不能靠短斤少两来发家致富，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是的，诚信乃做人之本，经商尤甚。为贪一时蝇头小利，丢了诚信，失了做人的根本，即使赚到了钱，良心安否？

        经此事件，市场上鱼贩子收敛了许多，这是我后来亲眼所见的。但不希望这仅仅只是昙花一现。在监管部门的督导下不短斤少两这是惧于法治，假以时日，监查力度松驰之后，商贩们会不会重蹈覆辙真还不好结以定论。只有自己提高了经商素质，以后即使没有了监管部门的督查，商家还能做到保质保量，才真正对得起“诚信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