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死

阳光透过破碎出几朵花纹的玻璃窗子,径直照射在李二喜脸上,恍惚中感到睡眼下的一片漆黑变成了刺眼的血红色,李二喜睁开眼,看了看脚边生锈的铁闹钟,快到正午了。

起身下床的时候动作过猛,二喜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床底,扶着窗沿站了好久,他总算从空虚羸弱的身体里找到了一丝力气。二喜开始慢吞吞的把衣服套在身上,几件汗衫和背心、西裤糅在一起,发出令人皱眉的怪味来。

二喜穿好衣服,猛地瘫坐在椅子上,那可怜的木椅被他折磨的“咿咿呀呀”地呻吟着,二喜抬起眼皮来看了看面前书桌上散乱堆叠的一摊落满了灰尘的招聘传单、招工广告,随手将它们扫落地面,和遍地的易拉罐、快餐盒以及还没有洗的碗碟化作狼藉一片。

二喜拉开书桌抽屉,里面有一个装了不少小钢镚的塑料圆筒和两张皱巴巴的零钱。李二喜拿出钱来装进兜里,心里盘算着拿什么果腹:叫外卖要另加钱,若是下馆子吃饭,这点钱恐怕管不了两个菜。李二喜正想着,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这响声却成了这窄破矮房里的唯一一点生气,屋外大树下谈闲话的人们若是听了这响声,也能放下心来——屋子里这家伙应该还活着呢。

二喜看了看墙角那个脏得不像样子的小灶台,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起身走过去,拧开了煤气罐。

煤气罐的阀门响起微弱“嘶~嘶”的声音,二喜拧住阀门,自言自语道:应该还能用几次。还剩最后一点钱,李二喜打算去农贸市场碰碰运气,正午过后虽然只剩下被挑光捡剩的米面蔬菜,但是价钱也要比早上便宜一截,开灶做饭的话,应该足够吃了。想到这里,二喜趿拉上鞋子,对着门前挂的小镜子照了照,抹抹脑门几绺油腻的头发,出了门。

李二喜出了门才看到,锈迹斑斑的铁皮门板被踹得塌陷出好几个脚印,门前的铁锈和碎屑落了一地。二喜思索,一定是昨天房东老头儿踹的,房东老赵已经一星期不见二喜的人影,去开他房门却发现从里边反锁了起来,再加上他两个月的房租还一再拖欠,老赵气得在二喜门外怒骂了一早上,惹得街坊四邻纷纷围观,最后更是丝毫不心疼的对着房门踹了几脚才悻悻离去。这个当间儿,赵老头正坐在院里的大树下摆着棋摊儿。

李二喜没敢打招呼,悄悄关上房门,贴着墙沿儿蹑手蹑脚的绕过棋摊往外溜,眼下他饿的脑袋发昏,换做往常,为了不被赵老头逮住,李二喜进出大院都是翻后院围墙的。

下棋的街坊正等着老赵走下一步,脑袋一晃发现了老远的李二喜,于是他点了点还在低头盯着棋局的赵老头:

“老赵,你看,李二喜出来了。”

“知道,早看见了。”赵老头头都没有抬的回答。

“你怎么不喊他了?”

“喊他有啥用,那小蔫怂多少天没出门了,你能从他身上要下一分钱来?将!”赵老头抄起手里的马,狠狠地拍下去。

“那你就这么耗着?”

“耗着?我看那怂撑不过四五天了,到时候我不撵他,他自己就得卷铺盖出去要饭。”

“你还是看着点吧,我看那小子都悬乎,别到时候交代在你屋子里...”街坊伸出一根指头,把帅推了上去。

“不能,爬也得让他爬出去。”

赵老头拿起車来,直直的顶在九宫前。

“再将!我看你死不死。”

李二喜在几个肉铺前面来回的转悠,比来比去却不下决心切点肉带回去开荤,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半斤脱水的面条。肉铺的几个伙计看着前面这位衣衫不整形容憔悴的男人,滑稽的在几个铺子前面转来转去,时而拿出兜里皱巴巴的钱来数一数,又害怕露怯而不时的望向远方好像再等什么人一样,终于,李二喜又转向其中一间铺子,没等他开口,肉铺的伙计先笑了。

“先生,我这真不能再便宜了,十五一斤,您要没灶台我给您炖熟了也行,没法儿便宜了。”

李二喜口中的话还没说出来,先被这小伙计噎的不知该说什么,李二喜气得脑袋发昏,一巴掌排在肉按上面,竟然因此又累得气喘吁吁。

“呼...呼...你...你说谁没有灶台?不便宜就不便宜呗,你废话那么多干嘛,我不吃你这二两肉活不了了?”

李二喜定定神,直起身来,转身离开了肉铺。

待二喜走远,肉铺小伙计看看外面,高声喊了一句:看你这倒霉样儿,再不吃二两肉还真不定活几天了!

话音刚落,周围几家铺子又围绕在一片哄笑之中。

正午的烈日晒得人后脖子一片黢黑,洋灰地面上反着明晃晃的白光,而农贸市场外的柏油路面却变得焦黑,散发出一种刺鼻的浓烈沥青气味。集市里面,还没有收摊的买卖撑起了一顶顶巨大的遮阳伞,在两边架起了阴凉的小路,农人们半躺在自己的摊位前,闲摇着蒲扇互相聊天,还有的干脆已经躺在运货的三轮车斗里打盹,待后半晌凉快时回家。

李二喜便从肉铺里灰溜溜的钻出来,慢悠悠地在花花绿绿的伞下,乘着阴凉闲逛,躺在地上的人看见二喜,一眼便知他不是个买菜的人,于是走了一路竟不见有人搭理他,更不用说招呼二喜。然而最终二喜还是停在了一个鱼贩子的摊位前,蹲了下来。

卖鱼人摊前也支棱着一顶小伞,伞下是一个大铁盆和一个小盆,大铁盆中游着约莫十条草鱼,而小盆里的水则刚刚盖住盆底,里面横竖摞着几条已经翻了白的死鱼,鱼贩躺在席子上看着蹲在摊前的二喜没有作声,李二喜盯着鱼贩子看了好久,终于开口:

“老板,鱼怎么卖?”

“活的十三,死的七块。”鱼贩子没有起身,仍躺在地上答应着。

“十三一条?”

“你见过论条卖的?十三一斤。”

“死鱼是从哪儿弄得?”

.“活鱼盆里的死了,就成死鱼了,你买不买?”卖鱼的有点烦了,从地上撑起身子来打量着李二喜。

“那就差了这么多价?”李二喜大惑不解看着鱼贩子。

鱼贩子同样看着二喜,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买一条活的,你七块一斤卖我好了,反正不差这一会儿功夫。”

“不便宜,七块钱你从这盆里挑。”鱼贩子指了指旁边装死鱼的塑料盆。

“你咋这么死板!反正你这盆里的过一会儿没人买也要死,你直接便宜卖我不就行了?活鱼和这刚死的鱼还不是一样?”李二喜看着铁盆里那些没精打采的草鱼,有的身子已经开始侧过来,嘴里拼命的一张一合想要得到氧气,鱼鳍摆动着试图保持平衡。李二喜心里不明白这些鱼现在买回去同那些死鱼有何区别,对于他这久不识肉味、饥病交迫的人来说,已经分不出好坏高低,只想着能果腹充饥。然而从烹饪的角度来讲,死鱼显然不如活鱼肉质鲜美、营养价值也大打折扣,而且随着死亡时间的延长,鱼腥味会越来越重。因此对于卖鱼人,死鱼和活鱼的价钱要差上近一倍,才能及时被处理掉。

鱼贩子不再看二喜,又躺回席子上摇动着蒲扇。

李二喜自讨没趣,但又不甘心空手而归,看到卖鱼人不再答话,二喜蹲在鱼摊前不肯离开。他把脖子向前伸了伸,盯着铁盆里那些静静地游荡、像他一样无所事事的,慵懒的鱼儿,仿佛能够一眼看穿它们的宿命,这般毫无希望和生机。

将死之鱼,同死鱼何异?

二喜就这么蹲在地上,盯着那条从刚才就一直挣扎在水面上的草鱼,它已经无法在水中平衡自己的身体,也不愿再多花气力四处游动,就这样嘴巴一张一合地、瞪大了眼睛半浮在水面上,人皆言翳眼无光、鱼眼无神,而李二喜却分明从那只圆睁的鱼眼里看出了恐惧和愤恨,似乎在盯着二喜,恨不能拉着他一同品尝这死亡前绝望的窒息。

“你看够了没,不买能不能把位子让开?” 鱼贩子闭目养神片刻,以为那怪人早已离开,再一睁眼却看见李二喜仍蹲在铁盆前,盯着他的鱼似乎盼着鱼儿死光一样。不由得气上心头,却还是控制着没有对二喜发火。

“谁说不买?买!”李二喜自顾自盯着那鱼,头也不抬。

“这盆里的十三,选好上秤幺。”

“不买活的”

“不买活的你看啥?捣乱的快滚!”鱼贩子终于耐不住,对着李二喜大吼道,集市上稀稀拉拉的人群都看了过来,有认识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有的围在了鱼摊前。鱼贩子看了看周围的人,心里有点慌了,嘴也软了下来:

“你到底要干啥?你买吗?”

李二喜仍盯着盆里半死的鱼儿,却也不在乎刚才鱼贩子那一句骂,周围看热闹的人却越来越多,还未搞清楚缘由的人们好似围观二虎相斗的狼群一般,未猜得双方强弱优劣,都怯生生的躲在后面,猜疑着,议论着,到底要把哪一方用口舌的利爪獠牙分而食之。李二喜蹲在人群之中,毫不在意身边的变化,他慢慢抬起头来看着鱼贩子,眼神中写满了怒火和恶毒的恨意。若说李二喜心胸狭隘,但他却丝毫不提之前被骂的事情;但若说他豁达大度,眼前这好似要喷薄而出的满眼怒火却根本不像是一句叫骂的记恨。

卖鱼人本无所凭借,李二喜只这一眼便看的他丢了一半的底气,鱼贩子心里发毛,又抬起头来,结果周围满是看着热闹的人群。良久,李二喜终于用力的吐出两个字:

“等死。”

“你说...说什么?”只这两个字,鱼贩子另一半的底气也便灰飞烟灭了。

“等这条鱼死了,我用死鱼的价买它。”

“你...这不是吃饱撑的吗,小盆里有死鱼啊。”

“我就买这条活的,你不卖我,我就等它死!”李二喜一副光脚不怕穿鞋的架势,打算要耗在这鱼贩子面前。

老实的鱼贩哪曾见过这等无赖刁民,一切的软硬办法对这样的人都失了作用,于是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在地上,认了输:

“好吧好吧,我怕了你了,你就这么等吧,死了我给你按死鱼的价称。”

于是围观着的人们终于明白了状况,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起来,鱼贩子耷拉着脑袋歪躺在席子上,而二喜仍兀自看着鱼,不理会旁人的言论。那可怜的鱼,终于侧过了身子,开始浮上水面,嘴巴已经没了动静,只剩下鳃盖还在艰难地一张一合,看热闹的人们似乎在等着一个了断,先是一声惊呼“哦!”,然后便提醒着鱼贩子“嘿,死了,死了”、“快给人称鱼,死了!”鱼贩子赶忙起身,一手伸进铁盆里,原来在那盆里颓然不振的鱼群便炸开了锅,都没头没脑的四处冲撞着,拼命躲开鱼贩的手,鱼贩子握住那条奄奄一息的草鱼头部,顺手要扔进旁边的塑料盆里。

只见那鱼刚一离开水面,却突地开始上下拍动着尾巴,脑袋也在鱼贩子手里拼命挣扎着,魂魄入体一般,乍得来了精神。鱼贩子未料到如此,握着鱼头的手“刺溜”一滑,被那鱼很轻易的摆脱开,摔在了地面上。而随着这条鱼诈尸一样的重新恢复了气息,在地面上不停的扑腾着,打着转,本来已经四散的人群又被吸引起来,随即乱哄哄地发出一阵惊叹。

李二喜弯腰拾起了那条可怜的鱼,小心地放在了铁盆水面上,刚一放手,鱼儿便猛地一窜,又游回了铁盆中。

鱼贩子眼看着这一切,呆呆的看着二喜说不出话来,半晌,终于问道:

“大哥,您买这条吧,这条刚死的,就按您说的来行吗?”

“不要,不要这,我就要刚才那条”李二喜指着刚才死里逃生的那条草鱼,见它正躲在盆底惶惶不安地游动着。

“那…那大哥您等着吧……”鱼贩子脑袋开始晕乎,想不明白这一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李二喜似乎着了魔,就这么蹲在鱼摊前一直看啊看啊,视线从不离开那似乎再故意和他作怪的鱼,生怕错过一眼把它看丢了,也全然不顾身边的一切。他一直看,一直等,直等到围观的人们开始无聊地散去,直等到盆里的鱼几乎都要卖光,甚至盆里的水都晒干了小半,直等到太阳斜着从伞下射进它的霞光,黄昏日落。

李二喜似乎也不觉得饿了,看着那较劲的鱼儿最后只能耐不住水慢慢的变少,氧气在一点点地耗尽,它又重新露出那绝望的眼神来,这一次它不再挣扎着摆动尾巴,慢慢的浮上水面,侧转身来,只无力地摇晃着鱼鰭。终于不再呼吸,鱼鳃停下的一瞬间,这鱼静静地向着盆底沉了下去。

夕阳的光辉映在盆里,水面上波光粼粼,金黄、澄澈,好似凝固的美丽琥珀。鱼儿就像是锁在那珀里的标本,安然其中,栩栩如生,好像这琥珀一瞬间融化,鱼便又能摆尾而上,跳出水面一样。

李二喜忘了等死这回事,凝视着那鱼的死尸又过了好久,方才清醒过来。想站起身,却发现因为蹲下来太久,腿上已经完全失去感觉,麻木不仁。二喜一个趔趄,拿手撑住了地面,惊醒了正愣神儿的鱼贩子,卖鱼人这才发现,那倒霉的鱼终于没气儿了。

“大哥,鱼死了,来我给你上秤幺。”

鱼贩子手脚利落,从盆底捞上死鱼,甩水上秤,算好了价钱,拿着鱼鳞刷又问李二喜:

“大哥,一斤五两,那我给您杀鱼了?”

李二喜不管他的问话,用手支撑着地面艰难站起身来,看了看远方落日,待双腿稍有知觉,便转过身去,踉踉跄跄地走远。

鱼贩子见二喜要走,追问:“大哥,你的鱼!”

李二喜仍蹒跚走着,朝着晚霞洒下金光的洋灰路尽头走过去,弓着后背,两只手无措地在灰蓝的上衣口袋里鼓弄,双脚却不自然地走着,一脚深一脚浅,如同踩在棉花堆里一般。迎面是小城的远山和在山后给染的血红的夕阳,二喜面对着它,慢慢的走远。

卖鱼人急了,对着那个背影大吼道:“喂!你的鱼还没买呢!”

二喜头不回的答:“不买了!”

落日把天地都染上了胭脂的红晕,卖鱼人朝着路的尽头望去,红晕里那瘦弱佝偻的背影在金光之中化作黑色,缓慢,艰难而坚定的走着,向远方的夕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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