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城市的冬天空气中总是弥漫着湿腻湿腻的咸味,让人无法感觉到真正的清新,这个冬天我们为了寻找那份清新搬到了这个城市唯一一座大山的山脚下居住。山里的的环境真的很好,冬于都是绿荫萦绕、鸟语花香,庙宇净心,一家三口安逸祥和。
因为前一天下过雨,夜里降温厉害,清晨真的有点冷,空气里仿佛带着冰的味道,冷嗖嗖!我骑着电毛驴要去村子中心买些早餐,小路上的落叶积了厚厚的一层在车轮的碾压下莎莎的响着,不时有积水腾飞出来,很快买回了早餐,小阿巩已起床在爸爸的指导督促下完成了洗漱,三人和谐的吃着早餐,各自准备上班上学。
吃完早餐,太阳轻轻放暖,准备送小阿巩去学校的时候空气中突然升腾起一股严肃紧张的味道,也许是我在去买早餐的路上不经意的压扁了一只面目可恶的老鼠,此刻正血肉模糊的粘在我电毛驴的轮子上,被小阿巩给看到了。
刚开始他看的并不真确,只是拉着我的衣服奶声奶气的说:“妈妈,妈妈,你快看看那个是什么?”顺着他小手的指引,我看到令我汗毛倒立的一幕,只看到鼠头与鼠尾,身子已经与车轮上的泥浆融为一体,我莫名的不耐烦起来:“干嘛呀?快上来,没时间了,我们要迟到了!”
一向轻快的上学气氛一瞬间凝固了,突然一向柔顺的小阿巩双眼泛着泪花,大声的喊到:“ 妈妈,我们的车子轧到了一只老鼠,它会不会死呀?妈妈,都是你的错,你轧到老鼠了,我们快送它去医院吧,让医生去给他看病……”听着这稚气十足的话,一直害怕老鼠的我再看了一眼那肉血模糊的老鼠,顿时也不觉着恶心,但小阿巩还在那里哭着闹着,说着一些站在所谓的成人角度来看没有由头的话。
我看了一眼时间,去墙根角落拿了根棒子把死老鼠轻轻的从车轮上挑到院外的小路边,把还在絮絮叨叨小阿巩抱到电毛驴的后座上,赶着时间去学校了。学校离家里莫约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妈妈,老鼠是你杀死了吗?”
“妈妈,为什么不先送老鼠去医院,丢在那里他会冻死的!”
“妈妈,老鼠是怎么生出来的?”
“妈妈,老鼠还没有吃早餐,我会把学校的牛奶带给它喝的,它会那里等着我放学吗?”
……
这十分钟里我就一直在简单粗暴的回答它这些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的问题,我想给他解释老鼠是如何死掉的;解释死是怎么一回事;解释着老鼠为什么死不足惜;解释他五年里从来没有涉及听闻过的死亡,但我一直送到学校都没法开口,他才五岁,很多事情也许就不是他现在应该知道的,也许跟他讲他也不会懂。
学校门口见到迎接他的老师,他向老师问早安,跟我说再见后即刻融入到小朋友们欢快的游戏中,笑着闹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望着那干净无邪的笑脸上班的路上我久久无法平静。
小小阿巩啊!你这是怎样的一颗童心呢?像玻璃一样透明的容不下一丁点杂质,喜怒哀乐像雪花一样,只是轻轻的着落在你的心间便化做水消失得毫无影踪。
曾几何的我们是否也有这样一颗透明干净的如玻璃般心呢?但最终又是什么让我们心慢慢的变得不再透明干净,是什么让我们的心慢慢的变得混沌不清,是什么让我们的心慢慢的变得惯于偷着呼吸呢?
晚上放学接他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坐在我的身后慢慢的讲着学校发生的故事,沉浸在学校的快乐中,我还庆幸早晨的不快在他小小的玻璃心里没有留下任何阴影响。将电毛驴停在庭院里的时候我还特意看了一眼丢老鼠的小路,那只老鼠死掉的不知道是被流浪猫吃了还是被扫垃圾的大叔扫走了,总之不在我早上抛弃它的地方。
我去准备晚餐,小阿巩在庭院里玩着玩具,没多久,他跑到厨房很不开心的缠着我问老鼠的去向,我一边忙着做晚餐,一边头也不转的敷衍着他。此刻我实在没有空闲去理会他的玻璃心,生活于我来讲并不轻松,天将黑,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打理。如往常一样,他见我讲话的兴致不高,于是他回到大厅自我编导着那只老鼠的任何可能:小老鼠是不是被它爸爸妈妈找回家去看病了?是不是被隔壁的小狗狗吃掉了?是不是因为死了结果化成水了?一直在那里想着编着,听着听着我的心突然痛了起来,眼泪也禁不住润湿了我的眼睛。
其实小阿巩是个很乖巧的孩子,我很感谢他能来到我的世界,而我现在所为他做的远远不够,下意识的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保护他成长,或者他的到来是外错误,因为身为他妈妈,我现在根本不够格去教导他,而他成长快速到让我手足无措,我不知道要怎样去陪他长大,我只希望时间能慢点再慢点,让我能有发现自己错误的机会,有知错能改的时间,因为我不忍心让这颗干净透亮心最后变得像所有人一样不再清彻,我希望他永远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