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地瓜,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是必不可少的经历与体验,尤其是我的家乡盛产地瓜。
当乡村还用土灶大锅台做饭时,母亲就会在锅底下扔两个瘦瘦长长的地瓜。当然不用明火烤,而是饭做熟了时,锅底还有一些将灭未灭的火苗,这时趁着余温就赶快把地瓜埋在闪着火光的草木灰里,过个把小时,地瓜便会熟透,而我则吃饭也会时不时的去看看地瓜熟了没,等到地瓜熟了,把它用碳火钳子拿出来,去掉外面烧焦的部分,里面则透着金黄,像是在打磨一块原始的玉璞。里面的热气冒了出来,空气里透着香甜。
当然这是做饭时随手做的,烤地瓜还没有上升到主体内容。
烤地瓜在秋天,那是地瓜成熟的季节,等到地瓜成熟时,我便跟着父母上山刨地瓜,我会在口袋里偷偷的装着一个打火机,以便能吃上一个烤地瓜,地瓜有红壤,也有白瓤的,我喜欢吃红瓤的,红壤地瓜烤完了更甜,更糯,而熟了的白瓤地瓜口感上有点儿硬,味道也不如红瓤的好吃。刨地瓜前要先把土梗上的秧子扯开,秧子是地瓜露在外面的茎,趴在地面上,由它的状态还衍生出来一句俚语,若骂某人不争气,便说他:“你是属地瓜秧子的!”言外之意是怎么说你也不听。我便负责这项工作,把秧子扯到一边去,方便刨地瓜,秧子连着地瓜,有时也会扯出几个地瓜。等到秧子扯完了,我便偷偷的拿着几个挑好的地瓜,跑到他们看不见我的地方,偷偷烤起地瓜来。
旁边的石头这时候排上了用途,用它垒成一个三面包围的圆圈状,圆圈不用太大,能放下一个地瓜就行,上面再盖上一个石板,于是就形成了一个“窝”,这时候便可以在里面烧火了,等到烧的石头发黑,草木灰足以盖过地瓜了,就把地瓜扔进去,用草木灰把地瓜盖起来,把四周的石头推倒,盖在草木灰上面,石头被烧的“通红”,用它可以传递热量,慢慢把地瓜炜熟,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一边东张西望,怕被父母看见,秋天天气干燥,枯草又多,这样容易引起火灾,被父母发现后免不了一顿打;又时不时用木棍敲敲地瓜,看它软了没有,心里等的着急,怎么还不熟啊!好不容易熟了,便急切的把地瓜扒拉出来,扒开外面被烧焦的黑皮,便胡乱吃了一通,最后草木灰留在嘴上,忘记擦干净便回去,被父母撞见,只好吹胡子瞪眼的问句“火扑灭了没有啊!” 我只好嘿嘿一笑,连忙说到“灭了灭了!”好不快活!
我见过最有创意的烤地瓜方式:土块烤地瓜。捡田地里的土块,不能太大个。然后一块一块,小心翼翼地叠起来,像搭积木一样,叠成中心空、只留一面进柴火的门的土堆。开始烧,并不放地瓜进去,只是单纯地烧。过一段时间,放进地瓜,推倒土块堆,再洒细土,如此形成密封,把地瓜埋在里面。之后等一段时间,地瓜就熟了,并且没有黑乎乎烤焦的皮。这种方法有点类似于朝鲜族的石头烤肉,利用火把土块的温度提高,高温的土块再把地瓜烤熟。
美食若没有“情”这个因素在,味道也会少了几分。回忆起小孩子时的烤地瓜,若没有那时在地里偷偷烤地瓜的时光,这烤地瓜也不会这么有趣,地瓜的味道也不会这么香。或许,正是怀念那时的自己,才会把烤地瓜写得更有趣,觉得味道写得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