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就任两年湖南督军,张敬尧为何就成为“每一个湖南人的敌人”

1933年5月7日中午,古都北平六国饭店,两声枪响,一名男子倒地,开枪者不知去向,男子被送到附近的德国医院抢救,几小时后宣告不治而亡。

死亡的男子就是曾任湖南督军兼省长,历史上“最反动军阀”——张敬尧。

张敬尧是安徽省霍邱县人安徽人,史料中说他少年时泼皮乡里、恶习难改,正逢甲午战争后清军整军经武,16岁投身行伍,曾入北洋军随营学堂,25岁考入保定军官学校第一期,31岁即获任北洋第六镇标统。

辛亥革命时,张敬尧率部南下担任镇压武昌起义的先锋;讨伐袁世凯的二次革命时,张敬尧率部攻陷南昌城;护国战争时,张敬尧率部开赴四川与蔡锷滇军对阵;靠着这一贯骁勇表现,张敬尧的军旅仕途从少将到中将,混得风生水起,步步高升。

在北洋军阀体系中,老乡关系、上下级关系非常有讲究,是仕途晋升的关键阶梯。张敬尧不仅是皖系军阀段祺瑞的老乡,而且还在段祺瑞的第六师任团长,双重关系使得张敬尧与段祺瑞十分亲近,段祺瑞也将张敬尧视为自己人,多次给予支持回护。

督军,在民国初年掌管一省的军政、财税大权。从1918年到1920年,张敬尧在湖南督军的位置上一待就是两年。两年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给湖南带来的伤害却是极大。

1918年3月上旬,他率军挺进长沙期间,在平江与湘军会战,战后纵容士兵在城乡内外大肆抢劫。史书上“三日不封刀”的暴行重现,全省为之震惊。

在湖南,张敬尧将搜敛钱财作为第一目标,卖公地,卖湖田,卖矿山,卖纱厂,加米捐,加盐税,加纸捐,加田税,压榨手段无所不及,人称长沙“九幽十八狱”。

有人曾估算,张敬尧通过征收捐税和拍卖官产,一年净得800万银圆,加上北洋政府支付的军饷,总额达到1000万元。此外,张敬尧开办裕湘银行,在仅有100万银圆资本的情况下,他发行银元券300万元、铜元票500万串,用以支付军饷,致使湖南物价暴涨,银元券、铜元票迅速跌价,最终只得停止兑换。

张敬尧有三个弟弟,张敬舜在北京担任国会议员、张敬禹充任骑兵团长、张敬汤担任督署参谋长,兄弟四人贪婪地吞噬搜刮湖南人的财富,流传顺口“堂堂乎张,尧舜禹汤,一二三四,虎豹豺狼。”被湖南人称为“张毒”。

湖南督军任上恰逢张敬尧40岁生日,为摆寿宴公然设置“帅座大庆筹备处”,将寿仪分为“福、禄、寿、喜”四个等级。省内头面人物都收到了请帖,不得不破财报效。寿宴当天开席400桌,陈腐贪婪的味道洋溢全场。

湖南人素以重视教育自豪,自晚清其兴办新式教育成果斐然,历经战乱而不坠,而张敬尧入主长沙后,不仅扣发教育经费,以跌价纸币支付教师工资,形成薪水缩水,更让人难以容忍的是他的军队长期占据校舍,迫害学生教师,甚至将湖南甲种工业学校的实习工厂用以煎熬鸦片,成了毒窟,如此斯文扫地,令湖南各界愤懑迅速积聚,借着“五四”运动影响,湖南开始“驱逐张敬尧”运动。

12月,长沙各校学生一万余人宣布“散学”,并提出“张敬尧一天不离湘,学生一天不复学”的口号,进一步向湖南各界在京、沪、穗、汉等各城市宣扬张敬尧的罪行。

至此在湖南仅两年的张敬尧成为“每一个湖南人的敌人”。

随着皖系与直系的争斗,以皖系失败为结局,1920年5月,驻衡阳的直系吴佩孚第3师部撤防离开湖南,护国湘军随即向张敬尧部发动进攻。6月11日夜,上失奥援,下失人心的张敬尧在长沙放了一把大火后仓皇逃往江西。

1920年6月13日,北洋政府宣布褫夺张敬尧督军职务,予以撤职留任,从督军、师长,变成了孤家寡人。

不甘心失败的张敬尧,投身投靠奉系张作霖,成为其奉天督军公署的驻京随员。1922年,第一次直奉战争奉系失败,张敬尧又连忙改换门庭,向直系投怀送抱被任命为运输总司令。1926年,直系内讧,眼看吴佩孚兵败,张敬尧又向直鲁联军总司令张宗昌献了投名状。最终随着北洋政府垮台,张敬尧也再也没有跳梁小丑般的舞台。

游走于直皖奉三系的张敬尧,被各路北洋军阀们视为毫无廉耻的丧家犬、变色龙,背后非议者大有人在。

天津租界是失势军阀政客的隐蔽所,张敬尧也不例外。由于张敬尧在天津所购地皮面积号称天津第一,因此他获得了“天津督军”的绰号,除在租界营建别墅,还在小站、白沙头等地购置了8万多亩田产,仅佃户就有370户。

《尚书·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本可颐养天年的张敬尧选择了一条不归路,与日本陆军天津特务机关长板垣征四郎私下勾结,1932年准备在北平勾结北洋余孽发动暴动,并试图刺杀在北平主持战事的军委会北平分会主任何应钦,策应日本关东军进占平津。。

张敬尧与日本方面的串联,以及与旧部的沟通,很快被复兴社特务处侦知,在华北区区长郑介民指挥的指挥下,北平、天津两站合作,一路追踪张敬尧到六国饭店,派出枪手白世维一举将其击毙,正是本文开头的一幕。

北洋军阀恶名昭彰者众多,如段祺瑞、张作霖、吴佩孚、孙传芳等等,暂且不论他们在清末民初的乱世功业,单看晚年有晚节不保者,有誓死不做汉奸者,有终享晚年者,有命丧他人者,但贯穿近代中国史,始终处在“最反动军阀”位置直至身死的,恐怕只有张敬尧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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