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士,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关羽虽然年轻,但也懂得生死有命的道理,但是到目前为止他都还不知道要死于谁手,也不知道要因何而死,这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件十分憋屈的事情。这一路走来,已经有两位人士来取关羽性命,关羽感到肯定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在等着他去揭开,但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一点儿线索。
关羽没了枷板,只能带上脚手镣,到了傍晚时分,他们走到一个镇子上来。三人找店休息,这一夜也自是无话。
第二天天明,方袁二人找木匠重新打了一副枷板给关羽换上,去掉脚手镣,这才上路。
三个人各有心思,便互不言语,只是默默地赶路。
离镇子不远,不知道什么原因,路两旁的树木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了一个林子,把那路夹得越来越窄,宛若山间小路了。那树木高且密,把阳光都挡在外面,不时有雾气荡在林木间,使得整个林子显得诡异而神秘。
一定有什么事情会在这里发生,三人几乎是同时想到了这一点。
果不其然,走了没多久,他们就看到林子里的正当路立了一个彪形大汉,那汉子身高九尺,脸色湛蓝,犹如用漆染过一般,不远处还有一匹马被拴在树上,他许是骑马赶到这里。
不用说,这人也是取关羽性命之人。关羽也早料到了这一点儿,但是还是要出口问问,他朝那汉子问道:“那蓝脸的汉子,你也是来取关某性命的吧!只不过不知阁下是何人所派,这么几次三番地想要关某性命,关某草芥一个,性命要拿便就拿了,只是前面那两位也忒不济,关某没废什么力气就把那两位结束了,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报上姓名,不知阁下这次可有机会报上姓名?”
那大汉听了关羽的这番言词也不作怒,只是朗声笑道:“哈哈哈哈!关羽果然是少年英侠,说话都这般豪气,也罢,我先自报家门,免得你做了无名刀下鬼。我叫蓝脸,前边那两位,一个叫窜天老祖,一个叫红衣魔女,我们三人都是青风寨的寨主,窜天老祖是四寨主,红衣魔女是三寨主,我蓝脸是二寨主,要杀你之人便是我大寨主。”
听了蓝脸的这一番言词,关羽心想,清风寨烧杀抢劫是常有的事儿,那清风寨如果是抢他家财物,只管去抢了便是,何必行这么远还要派三大寨主追杀于他?关羽想不透,便脸现疑惑之色。蓝脸见关羽不言语,只当他是吓傻了,便又朗声笑道:“哈哈哈哈!关羽,你是被吓傻了吗?”
没想到关羽也朗声笑了几声,蓝脸不知关羽所笑何事,便又问道:“关羽,你笑什么?”关羽道:“我笑那窜天什么老祖,红衣什么魔女,虽然实力都不过尔尔,但名号却叫得很响嘛!阁下倒是实在,只叫蓝脸,哈哈哈哈!如此说来,我关羽如果入得绿林,那就该叫红脸喽!哈哈哈哈。”
蓝脸看关羽死到临头还这般说笑,便又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大寨主为什么要杀你吗?”关羽朗声答道:“想啊!不过我结果了你,自己去问他不就一问便知。”听他说出这番话,那蓝脸便由喜转嗔,生气道:“关羽,你好大的口气,蓝某今天让你有口问不出,有气无处撒。你拿命来!”
一声断喝之后,那蓝脸便抽出腰剑,直奔关羽而来。方义在关羽身边,见关羽手无寸铁,而且还戴着枷板,他一心想护着关羽,便也拔出宝刀护在了关羽面前。蓝脸本来只欲杀掉关羽,此时见到有官差心里便是一惊,这冲出去的力道也就怯了些,不过他转念又一想,杀一个也是杀,杀三个也是杀,索性一不做二不体,把他们三个全部结果了。
眼见那剑锋离方义越来越近,方义的性命是危在旦夕,谁知那蓝脸的剑在离他还有半步距离的时候突然转向,奔向了躲在一边的袁华,三人都为之一惊。那袁华更是觉得匪夷所思,他本来以为这个蓝脸汉子只是要杀关羽,却不曾方义却突然挡在前边,他虽然为方义感到不值,但也没有办法,他想,关羽死且死了,却要搭上一个官差的性命,他万万没想到蓝脸是要他的性命,情急之下,想要拔刀已然不能。只听得扑哧一声,蓝脸的剑从袁华的心口处直插而入,穿胸而出,袁华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应声而倒,一命呜呼了。
这一招声东击西玩得漂亮,关羽心中不禁赞道,颇合他螳螂拳法的精妙。
蓝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袁华之后,便又抽剑杀回方义,这方义一看他速度如此之快,杀掉一个袁华就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心知命不久矣,他正准备与他血战到底,不成想,蓝脸奔了两步,便停住了,持剑站在了那里。方义关羽二人又是一惊,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只见蓝脸缓缓说道:“我不杀你,你走吧!看你舍身护关羽,我便知你是个侠义之人,侠义之人,蓝脸不杀,这个人,”他用剑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袁华说:“他全无侠义,只知自保,我便杀了他。”方义不知蓝脸何意,朗声道:“方某职责所在,关羽虽说是少年英侠,在下也十分钦佩,但是关羽也是朝廷钦犯,要定罪也得由官府来定,方某负责押解,定是要在路上护他周全,阁下也不必以所谓侠义为重,你要取关羽性命,也只管问问我的刀允不允许。”方义说这话时也是仗着胆子,心里却也是情怯得很。
只见蓝脸顿了顿后又说:“我不杀关羽。”此语一出,方关二人又是一惊,不杀关羽,闹出这么大动静干啥?二人均不解地看着蓝脸,蓝脸见他二人疑惑,便又缓缓说道:“我不杀关羽,即使是杀,也是要等他取了枷板,手上有了兵刃以后公平决斗,蓝某不会趁人之危。关羽,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蓝脸把目光转向关羽。关羽早已被这一连串的疑惑给弄懵了,他有太多的不解要问了,于是他便说道:“请蓝脸兄弟讲个明白。”他见蓝脸说他不杀有义之人,心里也敬他一分。
蓝脸把剑收回剑鞘,倚着一棵树问道:“你可知我们大寨主为何要杀你?”
“不知道。”
蓝脸又接着说道:“八月十五那天晚上,我在寨子上看到豪伯那小子上到寨子来找大寨主,我就知道这小子肯定不会出什么好主意,后来多方打听才得知,那小子竟然和大寨主生下毒计,要夺你家财产,害你性命。”
听到此处,关羽还是不解,他便拨开方义,来到蓝脸近前问道:“大寨主谋财害命倒也罢了,直管到关府来抢,关羽倒要看他抢得还是抢不得,只是怎么不见他来抢啊!”蓝脸见关羽拨开衙役,径直走到自己跟前,脸上全无惧色,十分磊落自然,便不由得又为他的英雄气概所叹服,他便又回答道:“寨主和那豪伯都是阴险狡诈之徒,他们素知你关羽的本领,又怎敢冒然去抢,这才施下毒计,让人假扮乞丐,污陷你家粥里有毒,让你见官。”
关羽闻听此言,心里着实一惊道:“你说那些乞丐都是假扮的?”蓝脸道:“正是!”关羽又道:“我就知道这些人来路不明,必然是污陷我们关家,只是不知他们因何污陷我们,原来如此,只可惜,那县官也上了他们的当,把关某平白无故地发配到边疆去。”
“哈哈哈哈!”听到关羽说出这样的话,蓝脸不禁大声笑道:“上当?你还真以为那县官是什么好鸟?这事他也参与了,他素与我家寨主勾搭,要不然,凭清风寨那些乌合之众怎会让官府久攻不下?”
听到蓝脸说县官也参与其中,关羽心中又多了一丝疑惑,便问道:“那县官处处照顾于我,怎会参与其中呢?”蓝脸见关羽脸显疑惑之色,心下却想这关羽虽说是少年英豪,但是也全无江湖经验,他便又说道:“照顾?哈哈!大奸似忠,他那是不想让你死在他的狱中,你出了解县才受到我们三人的追杀,也全因为他不想让你死在他的治县之内,他哪来的照顾给你。他盼你死还来不及呢!要不然那么明显的冤屈他看不出来?他偏要把它做成流放,就是想借江湖之手把你除掉,不过他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受了豪伯与寨主的贿赂,也自然要这样子做了。”
听蓝脸说出这样一些话,关羽就再也忍不住了,他心想,这些可恶的贪官污吏,拿人钱财,谋人性命,奸诈无比,实比那些杀人的强盗可恶百倍。他越想越气,忍不住要捶胸顿足,但一动手却发现那手尚在枷板之中,他便恶狠狠地走向方义。方义一看到关羽这般架式,也着实又吓了一跳,他以为关羽因恨那贪官便连带着痛恨于他,他本已把刀放下但又不由得重新提起来。不过关羽只是走到他的近前,对他说:“麻烦方义兄弟打开我的枷板,我要杀了那贪官报仇。”
方义心知那县官素来贪赃枉法,陷害关羽也十有八九是真,但是自己是押解官吏,断然也没有自行开枷放走钦犯的道理,他便说道:“方义敬重关兄弟仁义,但职责所在,方某断不会开枷放人,除非关兄弟把方某杀了。”
关羽闻听他说出这番话,也敬他是条汉子,也便说道:“方兄弟义薄云天,对关某也是有情有义,就凭你刚才护在关羽身前,关某也不会杀你,不过你不开枷,也难不到我,我关羽要走,也无人能拦得住我。”说着,他便双臂用力一挣,那枷便咔嚓一声,立刻断为两半,他的手颈都得以解脱。
方义和蓝脸看到这一幕都被关羽的神力所深深折服。蓝脸在身后不禁叫了一声好道:“关兄弟,天生神力!大丈夫立世,当快意恩仇,关兄弟,骑上我这匹快马,速速返回,说不准还能救得令尊令堂大人。”
关羽一听这话不由得吓了一跳,他转身向蓝脸问道:“寨主那厮要杀我全家?”这时蓝脸已跑去解马,他把马牵过来递给关羽说:“寨主恐怕未有此意,但是那豪伯便说不准了。”听他这么说,关羽便归心似箭,恨不得马上到家,他接过马绳,二话不说,翻身上马,望大路而去。蓝脸见他并未走远,便又朗声道:“关兄弟,我那寨主是个白面书生。”关羽并未吱声,他也不知道关羽听到没听到。
方义一看,此事已然这样,也是没法,便埋了袁华,自己一个人往解县方向赶,那蓝脸却不知去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