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记事的，或许四五岁，又或是更早一些？如今已记不大真切了。

      21世纪初，在那个小村子，没到上学年龄的小孩基本是放养成长，很少有人去念幼儿园，我自然也是放养大军中的一员。

      村里与我同龄的孩子有五六个，基本上每天都在一块玩，在幼小的年纪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不似后来长大了那般要注意，不然很容易遭人闲言碎语的。

    我有两个最要好的死党，一个是自家的堂弟，另一个住在我们家的河对岸。说不清是谁先认识谁，在这样封闭狭小的环境，哪户人家鸡窝里面丢了一颗鸡蛋都会被全村人知晓，反正我们就那样自然而然的认识熟悉了，有什么好事坏事都一起做，因此没少挨村里人的数落。

      这个村庄以凌姓人氏为主，大家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有的是血缘关系，有的是结义关系，还有长辈收养的关系。外系人只占了一小部分，欧阳氏、弓长张氏、姓史、姓刘、姓沈的居民等等，他们都是长辈早年从外地迁徙至此，因为逃荒避难或者是投奔亲戚。

      大家在一起生活的也较为融洽，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背后的恩怨情仇也不少，这也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八卦闲谈。

      友情提示，村妇之间的聊天充满了危机，只能同嘴巴牢靠的人吐露心事，以防多生事端。母亲为人善良，她喜欢为人打抱不平，但经常被自己家人出卖，添油加醋的歪曲事实，她和父亲之间的诸多矛盾也是因此而造成的。

      话说没上学的那几年，我过得是放养式的生活，每天穿梭于村庄田野小河之间。由于年代久远，到如今仅仅只有一些片段式的场景在我脑海中浮现。

        听村里人讲，我小时候说话结巴，着急，尤其是别人逗我的时候，往往自己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小脸还涨得通红，这时候周围看热闹的大人们便会哈哈大笑，十分得意，随后又开始了第二轮逗小孩模式。

        他们说我的老实在村里边可是出了名的，至于老实到什么程度，您仔细品。村里的闲汉在地下画一个圈圈，要我站在里面，我会照做，要是不小心踩线了脚还得往里挪一挪，假如别人没让我走，我就一直站在圈里面，时间长了小便就直接在身上拉。母亲洗完衣服从河边上来，看到我这副模样，往往会气急败坏哭笑不得，因为她让我走我也不走，除非给我下命令的人同意了，我这才会走开。所以母亲常常骂那些开玩笑的人，说他们闲的没事干，怎么不去逗自己家的小孩，缺心眼等等。

        除了老实和口吃之外，没想到自己曾经还是一个夜尿大王。晚上睡觉经常会尿床，很频繁，三四天一次的那种，一直到七八岁才彻底改掉这个毛病。

      每次尿床后，母亲总是会去河里面洗床单的，让同村人见了，他们便对我说，你昨晚又去打鱼啦？是鲢鱼还是鳙鱼？

我只能一边结巴一边回答，我……昨晚……没没没没没……打打打打打打打……鱼。

然后大家一顿爆笑声……。

        没错，这就是真实而又平凡的自己。但是，咱也有一些好的习惯呀。譬如，我小时候从来不骂人，不管闲者大人怎的挑衅，我都不讲一句脏话，但我会用其它的言语怼回去，往往那些大人也讨不了好处。这个状态可把那些大人惊住了，他们逗小孩的目的，本就是来取乐的，结果我不按套路出牌，于是他们也就没了乐，久而久之也不会跟我开玩笑啦。举个例子吧，据母亲回忆。 有一天我和母亲去地里拾棉花，回来的时候恰好碰到村里有名的懒汉，他一见我便来了兴致，硬棉花是从他家地里偷来的，我一听这还了得，便说不是。他也来劲了，便用言语激我，大概过了几秒钟，我对他说，别人家的地里有棉花，你家的地里全是草……。然后，懒汉自觉惭愧，说这个小孩太古怪了，惹不起惹不起。哈哈哈哈哈，那是因为我说的是事实，整个村里的人，只有他一个人不干活，终日游手好闲，看电视下象棋，后来他也成为了我们一帮人的棋友，陪我们从小学一直下到初中、高中，也算是为提高咱们的象棋水平出了一份力吧。

        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做过一件坏事情，至今记忆犹新，那必须得说一说了。五岁那年刚刚入学，念一年级，班上有十几名同学，我坐在后排。那是一个冬天吧，下课后，我照例拿着自己新买的削笔刀到处玩，突然发现有个女同学在研究什么好东西，于是我就凑过去看呀，但是左手拿小刀的手不知道怎么就抽搐了，硬是在人家的新棉袄上划了一道口子，结果棉袄立马就露出了白色的羽绒毛。我很慌张呀，这可是犯了大错误啊，当事人没反应过来，我一看四周好像也没人发现啊，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教室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记下来了。第二天，那个女孩的母亲拿着破棉袄找到学校来了，最初我很害怕，也不敢承认，后来那个目击者告发了，我心中叹了一口气，便鼓起勇气承认了。按照剧情发展，我的母亲也登场了，道歉赔偿什么的都认了，她把我带到学校门口，随便找了一个柴墩子，罚我跪在上面，脱掉外衣，只剩下里面穿的秋衣秋裤，抄起竹棍把我给揍了一顿，打完后把棍子往我头上一砸，鲜血便流了出来，母亲回家了。周围上学的小朋友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然后又迅速回到了教室。记得最后还是一位老人把我拉了起来，并且一直安慰自己，具体细节我也记不清了。

        自打那件事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至今我与那位女同学依旧保持着联系，有一次我们还聊到了划破棉袄那件事儿，都是坦然一笑，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

        刚记事的时候，是一个什么样的感受呢？嗯，内心有了“我”的意识，独立的思想很强大，能思考，胆子比较小。可能是父母长期不在身边的缘故吧，我总是跟着爷爷奶奶，过着小心翼翼的生活，不愁吃不愁穿，只是感受不到爱罢了。每次春节前后便是我最快乐幸福的日子，尽管父母亲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争吵不休甚至大打出手，我也觉得自己不比其它小伙伴差到哪里去，自信满满。别人不敢做的事情，我偏偏要去尝试，有时候会赢得喝彩，偶尔也会吃亏，但这都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