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半夏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

双亲亡，人生只剩归途。

归途，也只是通往父母坟墓的路。毕竟，原本那个叫“家”的地方，已经不在了。

今年的清明节，网上疯传各种禁忌，最重要的一点是，清明节当天不能给亲人送纸钱。于是，我和大姐在清明节的前两天，就去给父母上坟。

每次站在父母坟前，我都会特别愧疚。这份愧疚，主要是对于父亲！

记得母亲走后，我就发誓要好好孝敬父亲，让母亲没来得及享的福都留给父亲。

只是，很快，我就在忙碌中忽略了父亲。而经常外出打工的父亲也从来对我们都是报喜不报忧。

后来，竟然，父亲的突然暴瘦，我们都没有发现。还是一个不常见到父亲的亲戚，悄悄问我，“你父亲怎么突然这么瘦？”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父亲就出现了症状。急忙去医院检查，已经是到处扩散，癌症晚期。

当医生说，任谁都回天无力。我才认识到，没了母亲，父亲也要离我们而去。

我们姐弟一致通过要对父亲隐瞒病情，保守治疗，或许可以延缓父亲的寿命。毕竟，也是担心父亲知道自己身患癌症会精神坍塌。因为，二婶儿曾经就是这样，在知道自己的病情后没熬过多少日子。

父亲只知道自己有病，却不知道是什么病。父亲在和一个邻居交谈时，邻居说卫辉的汲县医院可是大医院，自己家的哥哥病情特别严重都给治好了。

从那以后，父亲就有一个心愿，想去汲县医院治病。而我们考虑的是，汲县医院没有熟人，怕隐瞒不住父亲。县级医院，可以提前给医生打个招呼。

我们自以为是的做法，成了父亲的终身遗憾。父亲一辈子没有对儿女提过任何要求，只是在病重的时候说了一句，“我有五个儿女，活得还不如一个光棍汉。人家一个光棍，还能去汲县医院……”

直到去世那一刻，父亲都没有闭上眼。

我们难过痛哭，更多的是因为愧疚，直到最后一刻，没有遂了父亲的愿。父亲肯定会觉得我们是心疼钱，他当时心里会多么痛心和不甘。

而这一切，再也没有机会改变。

自从没了父亲，那份愧疚在我心里再也抹不掉，也成了我永远的遗憾。

在这七年的时间里，无论我多么想念父亲，父亲却很少来我的梦里。或许，父亲是一直不肯原谅我们的不孝吧！

而就在昨天晚上，也就是清明节当天晚上，梦里，我竟然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父亲，终于肯来我的梦里了，是原谅我了吗？

梦里，我去老宅寻找父亲。

破旧的房子，空无一人。而父亲的房间，里面的东西规规矩矩，还蒙着遮灰尘的布。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问他去哪儿了。电话那头，父亲说话了，说了什么，好像没听清。后来听到弟弟在父亲那边补了一句，说父亲搬家了，搬到了一个比老粉笔厂还远的地方。

我生气地冲电话那头哭着大喊，“换地方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时候，梦醒了，而我的眼泪已经打湿了枕头。

好想再回到梦里，和父亲多说几句话，可是，泪水肆意蔓延，根本闭不上眼睛。

无边的黑夜里，我还是难过，还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