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树叶落。
村后的树林子里,传来阵阵欢笑声。原来是一群孩子在串树叶。
串树叶是一种怎样的游戏呢?一说你就明白了。先从妈妈针线筐里找根针,以纳鞋底用的“大老杠”最好,那种针又粗又长,好拿好用。实在找不到呢,哪怕从哪里捡一根铁丝,一头弯个钩就行了。然后,将毛线或棉线——只要结实,随便哪种线都行,当然最好用的是从化肥袋子上拆下来的封口线——穿过针鼻儿或系在钩上,可别忘了线的另一端打个大大的结,不放心的话再拴个小树枝,防止串上的树叶脱落。
串树叶的工具这就准备好了。
这游戏一个人玩没意思,谁想玩了,只要一开口,准能赢得小伙伴们的响应。于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先把工具置办好了,再到集合点接头。接下来,就要向小树林奔去了。有那种心急的小孩,早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了,不管什么叶子,看见了就抢着拣起,再认真地串到自己的长线上。不一会儿,所有人已经不能好好走路,几乎是飞奔一般,拥入小树林。
这个林子的树木,几乎是清一色的白杨树。串树叶就要杨树叶才好。所以大家都说是去“串杨叶”。别的叶子呢?梧桐叶太大,太干燥,串上去容易碎;洋槐叶又太小,从地上捏起来都费劲,更别说串起来了。只有杨树叶是刚刚好的。
其实小树林就挨着村子,走过三五户人家,也就到了。秋风萧萧,落叶簌簌。林子里早就铺了一层树叶毯子,因为少雨干燥,所呈现出来的并不是最美的金黄色。小伙伴们可不是来赏落叶的,他们一进林子,就立刻散开,各串各喜欢的杨叶去。用不了多大功夫,就听见这里喊那里叫的,炫耀自己串了多长多长了。不信?拉过去给你看看。于是,随着“哗啦……哗啦……”的节奏,好胜的小孩把自己的杨树叶串拉到同伴那里,去一较高下。
就这样喊着闹着,有人很快就串满了整条线,正纠结要不要送回家,有经验的小伙伴出了个主意:你把那些树叶排紧一点,还能继续串。一试,哎,还真是那么回事。欢欢喜喜地换棵树,再串几十片一点问题也没有。
等大家的线再没有余地,甚至针都被充分用起来,只留一点点针尖儿捏在手里的时候,必须得回家了。
于是,一行人从小树林走到胡同里,这里“哗啦”得急促,那里“哗啦”得舒缓,前面的短暂,后面的悠长,像多声部演唱一样。又有心急的孩子,抑制不住喜悦的心情,拉着树叶串跑了起来,其他的也纷纷效仿,一时间,都恨不得连人带树叶串都飞起来才好。
这家伙,小胡同里立刻沸腾了起来,各处“哗啦”不断。可是,大家光顾跑了,没想到树叶串与地面摩擦太厉害,导致损失惨重。有的没捏好针尖,树叶串滑落在地,被挤紧的树叶像泡发的银耳似的,立刻膨胀开来,不少已穿针而出。那个倒霉的孩子,只得停下脚步,小心地拿起针,拉着树叶串继续跑,好像是跑步比赛一样,早忘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叶子。
最后,拉到各家厨房里的树叶串,已远远不是初始的模样。小孩子们跑得身上出了好多汗,衣服贴在了后背上,脸上却是喜气洋洋的。
只需把针取出来,树叶串就成了柴火。如果不舍得那根线,那就把那个结打开,把树叶几十片几十片地往下撸,那时候,恐怕把手撸得生疼,心里也还是极大的满足。
吃着刚出锅的热油饼,假装这锅底下的火,就是树叶串燃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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